她想想取下一朵完整的花伸去,放到它鼻尖上,然后又笑。花没放稳,狼兄一动,花落下来,它低头探爪子去抓,但触到地面之前,爪子落进了旁边伸来的一只手的手心里。
那只纤细的手握住了它。
两双眼睛对视一眼。
青介道:“说了不要往泥泞处走,看,又弄脏了吧。”
她用另一只手伸进池子里沾些水,为它擦去爪子绒毛上不小心沾到的一点泥沙。
那爪子曾经强而有力地杀死过无数人、染过无数次血,此刻却是软趴趴的,利甲也收得紧。
“好了。”
那只温柔体贴的手放开它的爪子,没进水里划拉几下算是洗手了,再往旁边甩干净水珠,继续掰起花瓣,嘴里说着:“你是王,再怎样也要混得比我好,知道吗?”
说完被自己逗笑。
过了一会儿,她感受到困意。自从抛去一身功力,身体越来越大不如前,有时候提不起劲,一躺就能睡过去。
看来是将死的节奏啊。
她怕她哪天两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不过也挺好的,在睡梦中死去没有感觉。只是没能见到“他”,会留下遗憾啊。
而她又不能说你快化形给我看不是?会暴露的,她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不让他知道是她给的——一个死人,给人留什么念想呢。
来找他例外,是冲动。
“狼兄,我困了。”
花扔掉手里没掰完的花,脑袋自然地朝狼兄身上想要枕下去——死也要死在他怀里。
然而她没死,但真的躺进了他怀里!
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身后把她圈住,她的后背贴上了宽阔结实的胸膛,头顶上方是近在咫尺的属于人的呼吸。
青介霎时睡意全无,欲扭过头,但被抱得更紧。他的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脑侧,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和小时候那次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声音。
“别看,现在的我不好看,会吓到你。”
青介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冲出体内,但她保持镇定,“是……狼兄?”
上方的声音说:“叫我名字。”
“……段承。”
上方轻笑了声,“嗯,青介。”
青介快受不住了。
“你……化形了?”
“本想再晚点,就不会吓到你。”
狼族因受禁制,化形过程慢些,完全化形前是兽人形态。
原来他宁愿不现身,只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半兽化人形的模样?
青介说:“我不介意。”
身后人:“我介意。”
青介:“那你怎么……现在就现身了?”
他想了想,戏谑一笑,将原话还给她:“憋太久,会憋坏的。”
“……”
当真要受不住了。
而花青介此时的激动远远超过青介,流着泪笑的,“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一点都不会吓到我……”
-
它在找寻中,找寻她。
她的闯入像一场梦。
每当迎接新的一天,他都会害怕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场梦。
不久,它找到了她,她站在花丛前摘下那因为她而变得生动与特别的蓝色的花朵。
“段承。”
女子转过身。
妖兽的脚步加快,再快,冲向她。看它扑来,女子面露惊奇,但不躲开。到她面前纵身一跃,令她差一点闭上眼睛。近身之际,妖兽从上到下化身成一位英挺的男子,此时的他已丝毫看不出妖的痕迹。
一手撑在她脑侧,将她拦在花丛旁的树边,唇带笑意地低下头,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差一拳的距离鼻尖就碰到一起了。
四目相对,青介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又推开他。亦段承以为她在拒绝,谁知是为了把他看得清楚。
“你,你好好看~~”两手捧住他脸颊,眼中泛光,像个惊喜又激动的小女孩。
亦段承回过神后不禁弯起嘴角,抬手裹住她捧在他脸上的手,眸光深沉又微微闪动。“留下来好么?”
青介对着面前的脸庞,眼底也有闪动的光。
“为了我,”亦段承又问一遍,“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那天他们手牵着手,并肩走在一起,逛漂亮的城堡……
“他没准在想,让你当堡夫人。”止渊打趣道。
花青介只美好地笑了笑,她太喜欢这番追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