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虚实间摸索的他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怨毒的、邪恶的目光像一把把黑色的刀,仿佛随时会扑来将他刺成肉泥。
他本能地逃跑。就在以为要经历一场血肉追杀时,他听到了狂喜的叫喊声。
原来是有人走运地从沙土里摸出一块近乎拳头大小的荧荧发光的宝石,应是岛上的产物,看起来似乎比金子还要稀罕和昂贵上许多。
幸运者的笑声是扭曲的,其他人的神情亦是扭曲的,他们纷纷围上去,像野兽争夺猎物般无理智地争抢那块宝石。有人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刀。
因为一块石头而未遭受追杀的他袖手旁观,似在看一群小丑化成的鬼,鬼在自相残杀。
获得猎物的办法,即是消灭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原本平坦的沙滩变得凹凸不平、混乱不堪,海浪不紧不慢地拍打着岸边,见证血腥与暴力的表演。
然而没等斗争择出最终获胜者,黑气溢漫而出,不是从林子中,是从……争夺者的身上。他目睹同行的人们被一大片黑雾笼罩,宝石掉到了地上。
他们停止斗争,开始掐着自己的脖子挣扎。他们两眼发白、面色发紫发黑,痛苦地嚎叫,似被梦魇缠身。很快人气耗光,他们变作活死人,竟是梦中可怕的行尸走肉。
斗争没有因为参战者变了样而结束,行尸走肉嗷嗷怪叫开始打架。
有个家伙咬碎了一个同类的脖子,似乎发觉外来的目光,抬起头,两眼空洞判断不出视线,但却是面对着他的,怪物竟朝他咧起嘴微笑。他从怪物身上破烂的衣物判断出其是曾同他说过话的奴隶主头子。朝他笑的怪物很快被别的怪物扑倒。
他惊惧地转身就跑。
他跑进了林子,不是阴森的鬼林,是绿意葱葱的树林。
转而他又听到别的声音,是人声。再回头去看时,沙滩上多了几个人,那些人不知从哪出现的,他们的服饰独特,居然会飞,跟神仙似的。
“又来人了……”
“就没谁活下来过,唉。”
“啧,带来一堆垃圾。”
“再找点人把那些船运远一点沉了吧……”
他竟然听懂他们说的话,他们似乎是专程来收拾残局的,显然没发现林子中的他。
他们是岛上的居民?
岛上到底有什么?
他且当自己身处现实,往林子深处跑去。
夕禾望望沙滩又望望人消失的林子,疑惑爬上面容,“不对呀,没人告诉过我最近岛上来过一帮外人……”
他跑啊跑啊,踩踏着地上的枝叶,绕过一棵棵树木。
你是谁?
你在哪里?
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激动万分。没有鬼阻挡他,他呼吸加深、脚步加快。夕禾与止渊跟着他在旁边飞行,他们惊讶于一个凡人能跑这么快。
可他好似穿过了整片林子都没遇到那个中心,前面被山挡住了。
一座雪山。
他迷茫,但他感觉方向没错。
她,她就在前面,在前面……
于是他从山脚往山上爬。
止渊:“山对面就是你。”
夕禾:“是。”
“他找到你了?”
“嗯。”
但夕禾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她们继续跟着他。夕禾看他爬好心疼,他爬了很久却不停歇,好像不会累;他滑倒了很多次,好像不会痛;不算巍峨的山却是银装素裹、风雪交加,他好像不会冷。
刺骨的风打在脸上,灌注入他的衣中,乱飞的雪模糊了视线,他不管,他只顾上前。
你是谁?
你在哪里?
就在前面。
我在向你靠近,我就要找到你了,只要翻过这座山,翻过这座山……
而就在他要抵达山的顶端的时候,突发意外,许多雪从侧边崩落下来,卷起寒风,翻涌着白色尘埃,吞噬一切。
巨大的“白浪”面前,他眼中饱藏不甘,脑子里冒出一句话:
你在……哪……
-
他被活生生埋在厚重的白雪之下。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没有了那个急切攀爬的身影,有的只剩白茫茫的雪。
跟踪的二人皆愣在原地。
止渊:“这……”
“怎么会?”夕禾跪进雪里,却无法扒开这厚厚的要人命的雪,“薄海!薄海……”
止渊用法力探了探,告诉她一个事实:“他……没气了。”
“不可能。”夕禾不信,语气急切,“不然他怎么找到我?”
人被埋在了厚重的雪下,没气了,还怎么能继续翻越雪山找到并唤醒沉睡中的夕禾呢?
止渊说:“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