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叶枝的脊背,环着的双手堪堪放下,微攥着指节。
顿了顿:“伤可好些?”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但看他这样,不难猜到沈淮舟这是又愧疚了。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
少年赧然一笑:“我有那么敏感?伤没好,为何突然学起弓箭?”
平南猎场围猎他应该也会去,她不是很想他去,不想他看见到时候狼狈的自己。
叶枝将手中的弓箭递给碧落,碧落接过便拿回了器房。她正色道:“既要复仇,当然要做足所有准备。”
他眸色微暗,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
自那日叶枝巷口遇袭后,沈淮舟就没理过裴程。饶是裴程主动讨好也不成,邵北琊出面调解也无用,他真是心怕他的二哥就此讨厌他了。
晚膳时分,主动讨好的裴程率先一步将饭菜端入沈淮舟的房中。房门被少年推开,他随意的将昭心剑立于门后。一进来便瞧见了一桌子饭菜,不用想也知道是裴程准备的。
裴程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二哥冷眼看着他,似是还是不想与他多说话。
他快步走到沈淮舟面前,乞求似的拉住他的手:“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吗?”
少年垂眼看着被裴程死死攥着的手,心中暗叹一口气,抽出手就势坐下。
裴程也坐了下来,难过的搭耸着眉,他以为他的二哥还是不肯原谅他,可面前的少年,将肉菜夹到他的碗里。他欣喜的笑着:“二哥,这是肯理我了?”
“裴程,作为禁卫军司的人,不仅要有勇,还要有谋。大哥稳重,却心软;你得严厉起来,不然下属难以服众。”
往日里沈淮舟从不同他说这些正经的话,自己二哥平常只要是不武训,也不是一个多正经的人。
他疑惑开口:“二哥,这话什么意思?”
沈淮舟轻点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道:“往后禁卫军司里,你也要担起一份责任,帮大哥分担分担。”
这话说得,听着没什么问题,却就让裴程心中惴惴不安。
刚下差回来的邵北琊左右瞧不见裴程的影子,估摸着又去给沈淮舟赔罪去了。
他转道走向沈淮舟的房中,果真这二人就在这里。看着一派和谐,看来这两个弟弟是和好了?
“在吃饭,怎么不等我?”
两人扭头就见邵北琊立于门口,悠悠的看着二人。
裴程一个跨步起身去迎,笑道:“大哥今日下差早呢。”
见沈淮舟一言不发,他默了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失落的表情。”
少年回神,定道:“有吗?”
如今还能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过不了几日,就永世不可能在同席而食。
前几日萧凌川递给他一封信,密信是武乾帝派人特意给他的。
庄贵妃有孕,从前太医断言武乾帝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奈何如今庄贵妃意外怀上了,甚是惊喜。
信中说,要叫沈淮舟速速回到大燕,保护庄贵妃和腹中的皇子。
若不是庄贵妃的安危在大燕皇宫着实危险,武乾帝也不会叫沈淮舟特意回去,而他沈淮舟更是不会轻易听从武乾帝的话。
庄贵妃待他视如己出,若她和腹中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怕是要悔恨一辈子。
大卫……他两年前初来之时,一心只想着覆灭这个国。进了禁卫军司后,遇上邵北琊和裴程。在异国他乡有了亲人之感,难免不舍得离开。
何况……还有故友的重逢。
他自己也甚觉可笑,自己居然流连于这样一个弱肉可欺的国家,竟生出不想挑起战争与夺权的戏码了。
邵北琊今日不知为何,心情格外美妙,裴程忍不住打趣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敛住笑意:“什么?”
“害,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是说感觉你今天心情格外好啊。”
他收了收袖口,拿起筷子,笑道:“听说赵国要让云舒来大卫一趟,以示在大卫大家对她的照拂之恩。”
沈淮舟眉心微跳,照拂之恩?她对这里更多的是恨吧,不过她恨谁和自己无关,只要不伤害自己在乎之人即可。
裴程倒是乐在其中:“那可太好了!这样……大哥就不用每天思想飘然了。”
“噗——”此话一出,沈怀舟也忍不住嗤笑。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裴程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