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空有美貌木讷无趣,区区四品侍郎家,没了亲娘又不受宠的落魄小姐,竟可嫁给这燕京万千少女的心间明月,让人如何忍住不去一探究竟。方才见她们自家姐妹之间似有罅隙的样子,谁又不在心中暗叫一声好呢。
只是,后院的千金小姐们好糊弄,前厅的夫人们可不好蒙混。方才的事,若是传到了一向善于面誉背毁、长袖善舞的世家夫人们的耳中,又会如何。
林霁月像是忽然想起件什么事似的,看一眼花厅外,那里俱是等着自家小姐召唤的丫鬟们,她的丫鬟银屏也在其中。
银屏一脸伶俐相,见自家小姐望向自己,极有眼色,快步踱入花厅。林霁月见银屏步近,不着痕迹地踱步而迎。今日她是主人家,小姐们只当她是有事交待。
林霁月低声对银屏交待了两句话,望着自己的丫鬟步出花厅,往垂花门那边走去,幽远的目光渐渐取代了她唇角那抹浅浅的笑意。
因着是府中嫡小姐的贴身丫鬟,银屏去前院自是一路通行。
前厅的夫人们按着自家老爷在朝堂的派系相互攀附着或寒暄,或打趣,亲亲热热说着场面话,面上端的是一团和和气气,明显比后院花厅那些只懂得语笑嫣然,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游刃有余,场面自然也热闹的多。
秦氏与世家夫人们正相谈甚欢,见银屏进来,心知是女儿那边有事,待银屏踱到面前,问:“何事?”
银屏低垂着眉眼,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低声说道:“小姐说应是无事了,但想着事发在花厅中,还是同夫人禀报一声。”
秦氏同夫人们招呼了一句,便向一旁踱了几步,身定,听得银屏道:“方才有两位小姐,姊妹间起了口角,未待小姐劝说,她们自家的长姐便将人拉开了。”
秦氏闻言,欲问是哪家府上的姊妹,思及前院和后院各自有管事的婆子在照料,料想只是小小不言的小事,但女儿反而特意差了她的丫鬟来同她禀告,自然别有深意。此时细问,只怕众口铄金,便直打发了银屏离去。
方才银屏声调不高,一旁的夫人们也都说笑着,但还是被有心人竖着耳朵听了三言两语去,预备一会儿见了自家闺女问一嘴。
这边银屏自然仍是一路通行地过了垂花门,回到了后院。她朝花厅中张望一番。
林霁月见银屏重新出现在厅外,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便知给她安排的差事做完了,便同身旁的小姐们继续说笑。
花厅另一头,有人却是忿忿难耐。
“瞧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真以为是自己多打眼别人才理她,那些上赶着去跟她见礼的,还不是因着她被赐了婚,攀了高枝,要不谁搭理她。从小就是一脸的呆蠢相,多看一眼我都嫌晦气。”
叶翩翩面露不屑,嘴上跟淬了毒似的,话是这样说,但还是瞟了江绾好几眼。
她眼看着从前宴席上见过的尚书家的、御史家的、奉大夫家的、宣威将军家的......那些个千金小姐们,居然主动去同那木头江绾说笑,心里不气不嫉妒是假的。
叶纤纤比她淡定地多,“翩翩,你管她作甚,娘要我来看着你,就是怕她引你失态,你又何必去理会她。就是让你争到了这一时的意气,即便她出了丑,你却也失了态,还不一样得不偿失。”
叶翩翩本想再去教训一下江绾,闻言也只好暂且作罢,眼神却恨得想要吃人。
袁文绣眼力过人,同江绾低声谈笑,意有所指,道:“你刚才说的恶犬哪里需要到外面看,眼下这屋里便有一条。”
江凝闻言,抿唇看看袁文绣,心道:“真是个胆子大的姐姐。”
江绾听出她的意思,也感觉到了各处投来的或善意或嫉妒甚至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不由叹一声:男色误人啊!
此时,屋外忽而一阵喧哗,引得一众千金们向厅外望过去。
只见那后院管事的婆子,兴冲冲进了花厅,直奔自家小姐跟前,定了定身,恭敬行礼,道:
“大小姐,长公主凤驾亲临,云阳郡主也一起来了府上,此刻就在前院,夫人让您过垂花门一趟,接郡主来与小姐们共叙闺中情谊。”
众千金小姐闻言,皆艳羡地看向林霁月。
只见昌平伯府这位嫡小姐似是见惯了这无上荣宠的场面,风轻云淡般,道:“晓得了,我这就过去。”
说完,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扬着下颔,婷婷款步踱出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