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总,能给我看看我的资料吗?”金必声音沙哑,眼眶通红。
关宥没来由的一愣,随即将文件打开放到金必手里。
金必把文件翻来覆去看了五遍,越看眼睛越红。
终于,在他眨巴第三十五次眼睛时,那滴从大学起就酝酿的眼泪,落在了文件的毕业二字上。
金必只上到大四上学期,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就进厂拧螺丝了。
哪怕后面在导员的争取下回校参加了补考,金必也没有收到过有关毕业的信息,当时的金必很穷,买不起智能手机,只能通过孤儿院院长查询有关学校的信息。
在询问五次无果后,院长也告诉他要认命。
但金必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尝试过申请助学金回学校重读,可面对院长的诉苦和扒着他裤子喊饿的小孩,金必又动摇了。
从小被院长养大,并对院长极其信任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就应该扛起重担,为无数无家可归的孩子做点什么。
于是在院长的哭诉和现实压力的加持下,金必边自学边回到厂里拧了三年螺丝,却不幸被厂长小舅子的二姑妈的三侄子看上了。
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他吓得连夜扛着装满打折衣服的饲料袋子跑回了西区,连书都没拿,从此他再也没敢打过超半个月以上的工。
金必也曾想过重考大学,觉得至少要拿一张毕业证再出来打拼。
但每当他提出想申请助学金或贷款来完成学业时,院长都会说一些消极的话,并哭诉自己为孤儿院的付出,以及生活的不如意。
听到这些,金必也不是没有疑惑过。
但孤儿的哭声太过可怜,让金必觉得那个小孩和儿时的自己太过相似,甚至是重合。
就这样,金必在道德和恩情的裹挟下度过了最应鲜活澎湃的那几年。
不过即使是这样,金必也从未丧失过对生活的热气。
他一直都在想,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多打几份工让院长轻松一点,让孤儿吃饱饭,穿得暖,到那时,他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可如今这一张承载了金必为期三年半的大学生涯的薄薄的一张纸,却让他再也忍不下这么多年的泪了。
原来他毕业了啊。
这份文件,就像冬日里的一条围巾,为金必落满了雪花的全身带来了一丝温暖。
却不会驱散寒冷。
“被我感动哭了吗?”关宥嘴快一步,后知后觉说出了心里话,脸红得像峨眉山的猴子屁股。
金必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没理会关宥的自娱自乐。
“别哭了,不喜欢这个职位的话,继续去看大门?”关宥抽了两张纸帮他擦眼泪,顺便提出了解决方案。
金必急忙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把眼泪,对着关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郑重道:“谢谢关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再抬头时,金必又露出了和平常一般无二的笑容。
他想,关宥看起来是个好人,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许他可以试着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就能更快减轻院长的压力了。
而且当秘书可比看大门挣得多多了,他不想每天拿着饼在外面啃,他要坐在办公室里啃。
不过,他还有点问题想问。
金必对着关宥笑得甜甜的,赶在关宥开口前问,“你会对员工有别的想法吗?”
别的想法是......?
关宥不懂他的意思,但金必的笑很感染人,他也跟着笑了下,想了想说,“不会,员工就是员工。”
听到他的回答,金必放心了。
看来他没看错人,关宥人真的挺好的。
“好的老板,我决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金必昂首挺胸道。
他要努力工作报答关宥。
“很好,公司有你这样知上进,懂进退的人,我很放心。”关宥轻笑一声。
金必正处在自己的小世界,猛地一听,把退,听成了腿。
懂......腿?
懂他要吃火腿肠!
金必悟了。
不过像关宥这种有点装装的人,应该得吃进口的吧。
“您要吃进口火腿肠?”金必的理解力超强,尤其是关宥面上的笑容,更给了他信心,让他觉得是时候向新老板表现一下了。
他往前一步,把文件放回桌子上,“国产的行不行,进口的我没有。”
金必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早上没吃完的火腿肠,还是韭菜味的。
他喜欢猎奇的口味,因为可以刺激神经,让大脑保持清醒,这样就能多打几份工了。
但很不巧,关宥闻见韭菜味就想吐。
关宥眉头拧得像一股麻绳,边摆手边捂嘴疯狂后腿。
金必没get到,以为他是跟吃烤串一样嫌弃外皮脏,“关总,这个很干净的。”火腿肠被金必擦了擦递到关宥眼前。
关宥又退了一步。
他快要被恶心吐了。
金必想着关宥肯定不愿意动手,干脆自己给他撕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