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里八村的,便是他们这些个农户也少吃那番薯,倒是听着下来征收税粮官差说,这等填肚子的都是种来惠济贫农的,好叫那些闹灾的地方不至于遍地饿殍。
但如此贱价的东西,想来城头的那些叼嘴的更不喜得这玩意儿,便是做了又能挣来多少盈收啊?
瑛娘见徐氏兴致不高,倒也没觉着如何。
这薯粉一做便是独一份儿的东西,还不全靠她这个捏着方子的人叫价?
何愁挣不来钱?
但总归只是一些入口的吃食,盈收也得把着良心,若狠了心只把做来的东西销给富户去,她能做的又何止这些?
还不是为了稳妥!
这年代雇凶杀人的可不容易被抓着,几文、十文的挣也不磕碜,积少成多,总归有她快活养老的机会。
“奶,这薯粉外头没得人做,咱家做了,便是一斤卖个二十文、三十文应也有人买。”
徐氏不信,撇了撇嘴,道:“不就是番薯,人家花一文钱能买两斤了,何必买你这贵价儿的。”
“那别人要是看不出来那是番薯呢?”
徐氏愣怔,半晌才吁了一口,暗道今个儿怎么想差了。
瑛娘讲的营生眼下可都在往家里头挣钱,反正那番薯放在家里头也是一家子吃了,便叫她拿去折腾又如何?
“家里头还有百来斤,要么你拿去做?”
“那奶叫爹和四叔把番薯挑去河里洗洗干净,再剁细了放缸里,实在不知道如何剁,拉了驴子去推磨也成,晚些我回来再教了爹和四叔如何做。”
徐氏可听不得“推磨”,伸指推了一下瑛娘,笑骂:“好罢!就你惯会支使人!不在家待着又要去哪儿耍?”
瑛娘盈盈一笑,又与徐氏点了汪文、汪武,道:“这月余山头野果熟得多,我还得跟五哥六哥去山头再摘些栀子回来晒着。就是不知道那山头有没有柿子?若能得了柿子,摘回来又能多一门营生。”
徐氏还真知道那柿子何处有,想了想,只问瑛娘要得多少。
这柿子醋酿一年才算成,既要做,自是一次多备些。
瑛娘估摸着酿得一百斤需得多少柿子,张嘴就要徐氏备上一千斤。
“……”徐氏直想敲一敲瑛娘的脑袋,“奶的好瑛娘呀!你可知那一斤柿子多少钱?山头有没有野柿子奶不知,但秦老爷那林子里的柿子却是要价八文,你这一千斤是要奶的老命啊!”
“……”
竟是这般贵价儿吗?
她还想着酿个两百斤来年卖,再留个五十斤自个儿吃呢。
瑛娘叹气,只得算了,“那这营生不做了,先叫爹和四叔做薯粉吧。”
下回去城头也打听下醋价,若有赚头,也不是非那柿子才可酿。
“我去叫五哥六哥上山耍啦!”
“去吧!去吧!”
汪文、汪武逮来的兔子,没吃的全被汪辰以二十五文一只给包圆儿了,只待杀一只给一只的钱,听得瑛娘又要上山,登时丢了逗兔子耍的芦菔缨子,背着篓就要出门。
瑛娘一手拽了一个,好歹把人拉住,赶紧指了指锄头铁锸叫他们带上,“前头我们怕是把那一窝子兔子吓得一时不敢回窝了,得往旁边的丛里掘几个陷阱,那陷阱也不拘兔子,指不定还能套着野鸡。哥哥们能不能多叫几个朋友一起上山?我还得再摘些栀子果回来,咱几个怕是忙不过来。”
两兄弟又不是蠢人,一听便知重点。
汪武点着瑛娘脑袋,直指她的算盘,道:“摘果儿就摘果儿,还唬我们是去逮兔子捉鸡的?”
汪文也跟着好笑,不过在家闲着无事,管她是要摘果儿还是逮兔子都成,问她:“一路走过去就能叫上,只是要不要带干粮?”
“带吧?今日回来晚些也不打紧。”
今日在丛里行走多半得费些时间,挖陷阱也费事,能带上干粮自然是好。
不过这几日家里头虽没再拘着老小的嘴,可灶头上都是按人头做的,找不着剩饭、剩菜,汪文干脆摸了几个番薯背上,又拎了个兔子一棍子打晕塞进了背篓。
“妥了,等新逮了兔子再给三哥补上。”
“……”
也行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