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色可各出三百。”
掌柜沉吟几息,道:“那便两色各三百。小娘子家里该有花青之外四色存货?若有,也请小娘子四月下旬一并送来,届时与香露分签两份契书。”
瑛娘早算过存货,除了三百扣花青,仓里的植属颜料还能分装艾绿一百扣、栀黄一百扣、茜红两色各五十。
可惜去岁存的茜草根却是不够制得各色三百的,需得与掌柜少说存货各半,补足去年的差,待得秋收之后农闲之际,再叫汪文、汪武找了那几个小子去山头多挖些晒干存备来年用。
如此,加上新制艾绿、茜红、栀黄,一笔做成,加上余下待交的八十瓶香露,四月下旬一举能得一千八百四十两银。
再加七月下旬白玉堂一百两、十月下旬桂花一百两、花青三百两,来年便能放开手脚采买原料制墨了。
心头舒畅,离了杂货铺子,瑛娘便一路带着笑找到了坊市街头的脂粉娘子,取出槐花香露与她,“家中允了,但每季香露只能舍出一瓶来,三月出了槐花,七月下旬、十月下旬还有白玉堂和桂花,若娘子用着好,届时我再与娘子送来当季的香露。”
年轻娘子早等得及了,便是小小一瓶需得一两银她也爽快地给了,“多谢小娘子,待我调出了新的香膏,一定予你一些自用。”
“那便先谢过娘子啦!”
“何须客气!小娘子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夫家姓戴,小娘子往后便唤我戴娘子吧。”
瑛娘笑着叫声了“戴娘子”,与她道出自己名字,“戴娘子亦可唤我瑛娘。”
“瑛娘!”
香露事了,瑛娘问得瓷器铺子方位,又一路去往西市寻找。
西市繁盛,多见二层露台小楼,其间往来华服公子、钗簪娘子不知凡几,似瑛娘这般“素”的倒成了异类。
加之她身上带了槐花香,鹅黄新衣也算鲜亮,便是发间无簪钗、身后无随侍,那些公子、娘子也只当她是哪家的调皮小娘子,丝毫未将她往“赤贫农户”上想。
入了瓷器铺子,那掌柜见得瑛娘面嫩也觉如此,笑呵呵迎上来,热情与她招呼,“小娘子想买些什么?”
“前头在坊市街头与你家伙计买得的细颈瓷瓶和广口胭脂扣,家中长辈都觉好用,可惜瓷面素白,放在一起都不知用没用混。这不,支使我来问问掌柜,你家的瓷瓶和胭脂扣烧制时可否留些痕迹,方便用时区别。”
“自然能留。只是烧瓷不易,一开窑少说也得千把件小物才成,不知小娘子家中需得多少?若是需用得少,劳请留下花样儿和住址,待下次开窑,烧成后自有伙计与你家送去。”
瑛娘默了默数,又问:“开一窑最多能出多少件?需得多长时间?”
“若都是那般小物,一窑约摸能出三千来件,少说需得两旬。”
瑛娘点了点头,直接与掌柜报了数,“不知店中有无现货?眼下需得八十件细颈瓷瓶急用,瓷面素白即可,除此之外再订二百,一百留‘玉堂’,一百留‘桂’字。广口胭脂扣也需烧制二千一百件,其中四百留'艾'字,四百‘栀’字、六百‘蓝’字、七百‘茜’字。”
“……”
掌柜听得愣怔,半晌后回神来与瑛娘确定,待得瑛娘点头认下,他才一口气呼出来,略持怀疑提醒她,道:“八十件细颈瓷瓶是有现货,但开窑烧来两千多件可不便宜,需得小娘子预先交些银钱作定签契。”
“可。”
正好香露卖得二十两来,想来交个定金也该够了。
“只是不知有无让利?”
听得瑛娘愿意签契,掌柜这才信了此单能成,当即乐得与瑛娘便宜,“细颈瓷瓶一件二十六文,广口胭脂扣一件十八文,因着要制瓷面,这价已是压到最低,小娘子以为这价可还适合?”
近来的盈收多以银计,瑛娘懒得去置换铜钱,便道:“那八十件细口瓷瓶给付铜钱,余下定制则按兑税折合银两,合计三十九两,掌柜算算妥否?”
掌柜可做不到默一默便得总计,尬然一笑,取来算盘“噼噼啪啪”一通算,得了相差无几的数,才擦了把额头虚浮的毛汗,热情与瑛娘应下,“妥!妥!小娘子稍待,我取纸笔来与你写契……小娘子是否识字?”
“识得一些,也请掌柜借我纸笔,瓷面留字还望掌柜叫匠人照着我写的来做。”
“自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