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洛放下手机,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鼻尖相抵,轻声道:“因为我爱你啊。”
七月的穹顶被蓝釉泼透,云絮裹着阳光的糖霜缓慢游移。
风从林梢起身时,悬铃木的阔叶便簌簌抖落一地碎银,蝉鸣撕拉撕拉扯开凝固的空气。
白腹蓝背的喜鹊掠过水杉尖梢,翅羽割开云层的刹那,垂丝海棠的卷须正将斑驳的光斑织进酢浆草编织的绿毯里。
紫薇花枝在热浪中轻轻战栗,树冠深处传来山雀衔着露珠的清啼,而所有声音最终都沉入爬山虎构筑的翡翠瀑布,在砖墙上淌出光影的涟漪。
爱意随之涨到高潮。
……
暑假中旬,何清洛收到不少父亲发来的信息。
【弑母仇人:清洛啊,在大伯哪儿过得还好吗?】
【弑母仇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把你接回来,那个小地方太憋屈了,回来当少爷不好吗?】
【何清洛:不劳烦您费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还有这里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乡,你的母校就这么不放心?我还不稀罕当你的少爷,你要是缺一个儿子继承家产就继续出去乱搞,反正一堆女的排队等着你C。】
【弑母仇人: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还有你不是答应我去竹溪可以,条件是高考后回来继承我的公司吗?】
【何清洛:我现在不稀罕了,不瞒你说,我谈了对象,现在日子过得可惬意了,有我妈的遗产在身,不需要你的公司,有这时间在这跟我聊,还不如再去生个儿子,说不定能赶上你死之前成年呢。】
【弑母仇人:你非要这么说吗?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我迟早要把你弄回来!】
【何清洛:屏蔽消息了。】
何清洛气得把手机砸到桌子上,虽然他不怕何谦,但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每一次看到他发来的信息,都觉得是恶讯。
顾燃浅察觉到何清洛生气了,连忙安慰道:“怎么了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何清洛:“我爸给我发消息了。”
顾燃浅一怔,之前由于何锦康返校的事,何清洛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家庭,顾燃浅记到现在,但也只知道他的父亲对他不好。
顾燃浅:“可以给我讲讲嘛?”
何清洛抬眸看着好奇心满满的顾燃浅,毫无保留地说道:“那你听我慢慢讲。”
“我5岁那年,母亲死在了我的生日上,所以我不喜欢过生日,因为那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长大了我才发现她的死绝非偶然,自生下我后,她就产后抑郁,那一年服用药物过多而死,后来我才发现是父亲在外面有人,逼得她抑郁了,所以我一直视他为弑母仇人。”
“母亲死的同一年我发现了父亲和小三在床上的事,那次是晚上零点,我因此有了阴影,所以每天晚上12点之前都必须睡着,渐渐形成了生物钟……”
顾燃浅不敢说话,狠狠怔住了,怪不得……怪不得跨年那天何清洛在12点准时睡了,原来这里面还藏的有这样的事。
“后来我戳破了父亲的事,他就打我,我也不服,每次都反抗,然后每一次都遍体鳞伤,也去不了学校……”
“那时才小学,我不敢跟别人说,只有宋池羽知道这件事。”
“然后我就变得麻木了,亲情上极度缺爱,可你不知道原本的我是什么样的。”
“原本的我就像是那种……他们口中的娘炮,为了被人喜欢,从6岁那年起,我开始伪装自己,每一天都在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男生的样子,学着像他们一样外向热情豪放,经历了10年的努力,才有了现在你眼中这样的我。”
顾燃浅不敢说话,他没有一刻在伪装自己,不知道那种拼了命改变自己人格的事有多折磨,但他知道那肯定很难受。
“这一点也是只有宋池羽知道,所以其实挺可笑的,因为他每一年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我,我每一年都在变得更浪荡,虚伪……”
“失去了亲人的爱,我只能……尽力改变自己,收获足够多的朋友,因为我知道原本的我不讨喜,很难交到朋友……”
“这样麻木的生活,我过了10年,直到遇到了你,你至纯至善天真烂漫,实在感化了我麻木的心,所以我疯狂的爱上了你,所以浅浅……”
何清洛抱住顾燃浅,“你是我的救赎才对。”
顾燃浅感激涕零,“嗯,都过去了哥哥,不要再想那些糟糕的过去。”
顾燃浅知道了何清洛的往事,内心无限的同情,想要用爱去呵护他,补偿他在亲情上的缺失。
何清洛突然说道:“不,还没过去,他刚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等着,一定要把我弄回去。”
顾燃浅肉眼可见地慌张失措,“那……”
何清洛立刻安慰道:“没事的,我不会服从,我去哪都一定带着你!”
二人相拥,何清洛突然笑道:“其实我觉得谈恋爱没什么感觉了……”
顾燃浅着急忙慌,“啊,你说什么,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我可高兴了,你是不是在吓我啊,可不要啊,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呢,难道非要做了才算有感觉吗?”
何清洛只捕捉到他最后一句,坏笑道:“对,只有做了才算有恋爱的感觉!”
顾燃浅思索片刻,“那来吧,马上做,你愿意就好!”
何清洛狠狠锤了他一下,“蠢啊,我骗你的听不出来?我都说过了,没成年之前休想动我,我只是怕你觉得没有谈恋爱的感觉,所以……”
顾燃浅抱着刚刚被击打的头,看着他拿出一个耳机,“这是我从校园歌手大赛结束之后就一直在给你做的礼物,这个耳机里面我录了很多首歌进去,当然只有我唱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就扔掉,因为怎么切都只有我的声音。”
顾燃浅赶忙接过去,“啊,好听好听,你唱的都好听,你确定给我了啊,不能反悔!”
何清洛笑道,“呵,幼稚鬼,哪有送出去又拿回来的道理?”
米白色的耳机,里面放的全是何清洛录进去的歌,似乎是他精挑细选的,这是专门为顾燃浅准备的礼物,全世界仅这一个。
顾燃浅抱着何清洛一顿狂亲。
何清洛抵住他的嘴唇,“别太激动,亲的我脸疼了。”
顾燃浅赶忙放下他,嘴里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和那串手串一样,我要一直带在身上,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听着你的声音!”
何清洛拉着他走到阳光下,他们一起走到漏光处。
何清洛:“浅浅,伸出你右手的中指。”
顾燃浅顿感浪漫,照做。
何清洛突然单膝跪下,承认身上拿出一个小铁环,忍不住笑场了,“哈哈,这个戒指比较简陋,以后再补给你,咳咳……”
顾燃浅配合着捂着嘴,伸着手。
“顾燃浅,若将相遇写成诗行,我愿是宣纸浸染的松烟墨,你是砚底未干的月光,相处时便洇开千年的韵脚……”
“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顾燃浅把手伸进铁环,一刻也等不及,赶快把他抱起,“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早就愿意了!”
何清洛:“哎哎哎,快把我放下来,我现在是新郎,也得是我抱着你才对啊!”
顾燃浅别扭道:“凭什么啊,我才是攻!”
“这个跟攻受没关系,我跟你求婚的应该是我抱着你!”
“我不管,我是攻,我抱着你!”
然后顾燃浅就抱着何清洛在床上亲个不停。
正值7月,暖风熏人,少年鲜活热烈,爱意疯长,热恋期从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