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前,冯玉川亲厚无比。
一刻后,冯玉川乃小人也。
冯玉川一表人才算不上,只算是暗藏风流,行走言语间都能捕捉到他暗藏的浮心。
这冯玉川,母亲故友,逮着人家小孩,一直说母亲小时的事,说个不停。有些糗事,冯玉川说完不久,还要再说上一遍。
不知是他要说,还是他要一遍遍回味。
“这个说过了。”千归兰面无表情道,尽可能让自己好受些,好歹……不要听重复的。
“啊?说过了吗,反正你母亲也不止一次偷鸟蛋。”冯玉川道。
他头发杂乱,有时思考,头发摇摆之间就糊了千归兰一脸。
……无语。
“你说……玉玲珑一个凤族,一个鸟族。人都不偷鸟蛋,她一只鸟,去禁地里面偷鸟蛋吃。”
“哈哈哈哈……给内些学院里的长老们气的,罚她去面壁思过。”
“你知道她去哪里面壁吗?”冯玉川道。
不搭话,他誓不罢休。
“去哪儿?”千归兰道。
“去禁地里面壁思过。”
……就知道。
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冯宗主,还请注意形象。”千归兰忍无可忍道。
“我形象挺正派的呀,倒是你,还宗主宗主的叫呢,别端着了,你们这些妖精,还在乎这点儿虚名阿,来叫一声哥听听。”冯玉川道。
“你可大我一百多岁,我叫你哥?”千归兰不可置信道。
“诶,归兰阿,你这就肤浅了。你这以后成仙成神了,找个道侣、仙侣或者是情人啊,动不动就比你大几千岁几万岁,那你还能不找,说人家老吗?”冯玉川劝道。
“来,叫声听听。”冯玉川催道。
“…玉川哥。”千归兰不情不愿道。
冯玉川听了美滋滋,脸上的笑收不住,太悦耳了……玉玲珑可是叫他狗川,听他儿子叫哥,太得劲儿了。
千归兰瞧他得意,清了清声音说:“你怎么不让徐灵儿叫你哥,反而叫你什么爷爷。”
冯玉川一顿,眼神一转。
“那怎么一样,我和徐阁老一辈的,她肯定得叫我爷爷。不过这小丫头,叫她改口,也不改。”他道。
这时候…谈论起辈分来了。
刚才不是还说要无视年纪吗?
“你和我母亲还一个辈呢,我不能叫你爷爷?”千归兰讽刺道。
“咋俩可是好兄弟,你叫我爷爷,太便宜我了。”冯玉川笑道。
一个手飞过去,哥俩好的搭在千归兰肩膀上,又开始唾沫横飞的说着千归兰母亲的糗事儿。
说不完,根本说不完。
……
而花果树下,氛围倒是紧绷了些。
涂山绥摆摆尾巴,蹲下来看了看云孤光,这大少主不愧经过云家特训,身体坚韧,哪怕内心倍受摧残,也还……死不了。
还在喘气儿的。
但涂山绥这小狐狸,没什么后怕和心疼之意,心里总觉得还有点可惜。
其实若说云孤光跟他有多么不对付,也不然。没几个跟大少主对付的。他排不上号。
只是……云家人族,涂山绥心里忌惮、恨。
尤其是方才一遭……人族不知千归兰未来的命数也就算了,他们图里的,都知道。
诶,有妖气。
涂山绥站起来,远望看谁来了。
腾云驾雾,熟妖。
来者一袭白衣,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得,这……是个主和派。
来劝他的。
“阿绥,快住手。”果然,第一句,劝。
“你怎么把大少主打成这样。”第二句,责。
“阿绥你竟然变得这么强了。”第三句?小狐狸爱听,多说。
涂山绥见来妖并不责备他之意,很是高兴,亮着眼睛看白映离,希望他再多说些什么好听的词儿来。
但这妖,是来干正事儿的。
白映离深知涂山绥心性,夸完之后,又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
安抚好了,才匆匆走到云孤光身边,抬手按了几个穴位,严肃轻声道:“阁老昏迷了,这违心誓……动不得,要给大少主送到柳家去才行。”
总不能…让白映离去送吧。
他一只兔子,修为还低,只侍弄药草,看一些明灯。
那就只有……
“啊……?”涂山绥抱怨一声,迅速地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装柔弱。
“我刚被他打完,好累,没力气。”
“好累,好累。”
撒泼打滚。
白映离一猜就知,叹了口气,无奈叫道:“阿沧,把大少主送去柳家。”
“阿沧得令。”
一个侠客模样打扮的,突然出现空地上,头戴斗笠,压着面庞看不清神色,手里抱剑。他抬起斗笠,冲着白映离脸上就来了一口,背起云孤光走了。
很熟练。
涂山绥正瘫倒在地,抬着头目睹全程,他虽见惯了,但每次再见……仍膈应。
怎么说?也许是走兽与走兽之间的不对付吧。
涂山绥一个鲤鱼打挺,冲到白映离面前,伸手用袖子轻轻地擦了擦他被亲的地方,仿佛粘上了脏什么东西。
“好啦阿绥,我回去整理药材了。”白映离将他的手拿下来,就要走。
握着涂山绥的手又叮嘱了一番:“阿绥,刚才千灯阁里,大少主的命魂灯一直闪闪灭灭。他生死劫还没过,万万不能折在你手里,你明白吗。”
涂山绥装惊讶:“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若是他违心誓自己发作要了命,理应也是该他的。”
哪怕是三堂会审,徐家、云家、柳家齐来,他都会这么说。
自己修炼不够,找什么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