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荷……凤荷……”
后山宫门,需死守,但不需严守。
风吹草动比不得雷霆震怒,很久才会出现几次小打小闹的后宫门,由凤姓仆从里面的修为较差、不懂交际、不喜武打的凤荷来守。
他喜欢种地,除了种地,就是睡觉。
阴雨天丝丝小雨,打在后山路旁一侧木屋的方方面面,既种不得地,那就睡觉,凤荷恬静地睡在温暖舒适的小窝里。
“凤荷……”
凤荷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窗上白纸散出光晕进入他眼里,他化为人形,精神了一些。
‘谁叫我?’
他怀疑自己做了什么梦,又给忘了。
此时凤荷还听到些细小的划拉声,像是木棍抵着地,制造出一些磨木屑的声音,再留下一行行白木屑。
凤荷眉头皱的更甚。
“凤…荷…”
不是幻听。
好在凤荷种地,承了吃天靠天的思想,对鬼神妖魔,敬畏但不害怕,他就是个妖,没什么好怕的。
于雨梦中苏醒,听了这微弱的声音,又有指甲故意划木头的声音。
以为是哪位凤字兄弟来吓他玩乐的。
凤荷根本不怕,兴冲冲地打开门。
木门终开,雨水混血流进屋内。
“一拜天,二拜地,三拜拜拜拜我自己……”
凤荷面目扭曲,有些抑制不住地干呕,下颌僵硬,手抓着木门用了死劲儿,两眼用力地辨认眼前的一切。
不知是两个死物还是活物,团在地上,掉在地上被踩稀烂的粮食也没这物件脏、乱,几乎看不清是什么,若不是红血沾上,只觉得是两个包袱,混着各种雨水泥沙夹着血腥的恶味,谁故意丢在这惹晦气的。
不止他的门前红水一池,门上刮擦了不知多久,全是血痕,凤茶再一瞟,那条路上都是赤色,哪怕被雨淋,也还没来得及没入到地里。
但也因着红血,凤荷再失控也知道,这是,出大事了。其中一个身上,还插着一把剑,银亮剑身晃眼。
破浪剑,凤宫皆识。
“凤茶——啊啊啊凤茶——”
“啊啊凤茶——”
凤荷的嗓子好似终于被破浪剑捅开,浑身颤抖地放声大叫,一直叫他最信任的那只凤,不顾一切地喊。
“凤茶——”
“啊啊啊凤茶——”
凤茶心如尖刺扎入,觉不妙,也心忧凤荷,从凤宫飞身移过来,惊色一片。
他比凤荷更沉稳,长呼一口气定心,先将僵硬受惊的凤荷迎回去,安神入睡。再运灵力尽可能平稳地先“处理”一下那二凤。
青筋暴起,抿唇咬牙,向全凤宫传音送信。
‘群凤必至’
……
“你还敢握剑!”
凤从容暴喝一声,脑海也不由得念出了这句,响彻百万军中。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顾及身后的士兵如何,左右将领如何,那十几个武将如何,跟在下面的眼线妖如何,百万军如何……
“玉玲珑不是说过,你若握剑,必引祸端,怎么,你最亲爱的母亲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凤从容嘲弄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亲自过去,用手拽下那把短剑,挥手一刺,扎进千归兰心口。霎时,血染白衣,再好的衣服也不及这剑锋利。
“我还以为,昆仑山会是你的坟地,没想到你还是要死在妖界。”凤从容道。
“……”
凤从容刺得不深……只是为了方便……方便极快地抽出来,再狠狠地刺深进去些,如同凿洞,想挖一个血窟窿。
“可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情谊?手足、兄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殿下,你费心了…你多心了…”
凤从容边拔出剑,边说着,似是忍着笑,可是笑是憋不住的,不可抑制的漏出来,钻进众妖耳里。
“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
凤从容又刺了进去,那剑歪歪扭扭地割着千归兰的心口肉绞进去。实属凤从容故意为之。
千归兰仍控制不住地抬手握住剑锋,今时非彼日,他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强悍太多,这些不足以致死。
疼…更是不值一提了,这都不算什么。他反而有些迫切,总要有个了断,总该有个了断。
凤从容,也是故意折磨他。
云初送的那把短剑又被抽出来,凤从容指甲敲了敲那剑刃,他有些不满意,太钝了。而且这剑没什么厉害之处,也不是千归兰的命剑,在凤从容眼里,就是一把烂铁。不过,有这种好事,他凤从容怎么会错过。
“破浪剑,特别适合我,我有它就够了,这无名破剑,也只配得上你,小废物。”凤从容,从容道。
无名破剑全部没入,血涌出来,浸满周围所有,凤从容的手也没撤回来。
他想欣赏一下千归兰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神态、什么样的动作,会不会更有趣……
“有些话,怕殿下忙忘了,我再一遍……以示我的敬意。”
“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死。谁能想到,破浪剑会没认主?破浪剑竟然没认主?这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我恨不得将全身的血液都给它!你飞起来又摔到地上时,血挤过来,我当时吓得不行,可别抢了我的剑!不过,它吸了我的第一滴血之后……就完全属于我了……神剑认主,我又怎么会死!”
凤从容笑得疯癫,口中不停地吐出这些话,退后几步,在空中上蹿下跳,左摇右摆,还拿出破浪剑挥动了几下。
动作语态都很滑稽,但周身的气势,却威压更甚,周围所有妖都受到了这股气势的压迫。
他们的将军并未收敛,对谁都一视同仁。众妖不会、不敢、不能认为凤从容在扮丑逗乐。
“你当时是不是感受我在颤抖!”凤从容伸出食指指着千归兰,大声问道。
“是。”千归兰道。
“对了,那就对了,我实在是憋不住笑,笑得颤抖出来,吓得你更急,你太蠢了,你太蠢了,一会扇翅膀,一会又走几步,太可笑了。”风从容笑道。
他更兴奋了,妖力无差别攻击,千归兰挥手挡下,散走。那些士兵们也是严阵以待,时时刻刻防备着自家将军……
千归兰倒是不知,凤从容会这么过激,甚至当着这么多妖的面也全然不顾,哪怕从前,凤从容道出种种的时候,也是淡定无比,冷漠且镇定。
反过来了……彼时、今日。
他开口道:“你不必再问我……想不明白,我不会跟你断这所谓的情谊。”
凤从容瞬间垮了脸,如面瘫一样做不出表情,死寂失力。转身看他,红血白衣,心口一剑,面上神色未变,甚至比献剑时更为平淡。
让他…不爽。
凤从容抬手,就破浪剑挥出七道剑气,道道袭喉而去。扎心,是杀不死谁的,只有以剑封喉、断脖,才能一击致命。
这七道剑气,一道比一道强,且若是命中,不止被割头那么简单,轻则留四肢,重则成碎末。
但凤从容对谁,都用这七道剑气,三成力,足矣大败他面对的七成敌手,以三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