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死了教授再见。”
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学年在我补考的唉声叹气中度过了。魔咒、变形、天文和魔法史都没有什么问题,魔药……理论拯救了我惨不忍睹的实操,斯内普院长非常惋惜似的给了我一个及格,然后冷笑着说希望未来上课时我不要把材料切得满天都是;草药学,斯普劳特教授刚夸奖了我几乎完美的答卷,转头就看到我因为没有加入适量泥土被一株坏脾气的咬人甘蓝死死咬住了手套。
只有在考试时才会感谢阿汤哥每学期末不懈的努力(搞事)。我对着空空如也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感慨道,奇洛不在(死了),没人给我补考,虽然斯内普教授黑防心不死地说他可以代班,但邓布利多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温和地说他相信我的能力直接过了吧。
至于学院杯,由于庞弗雷夫人的坚决,我没能去成现场的宴会;而出于保守秘密的考量,格兰芬多仍然是今年的学院杯胜者。
哈利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悄悄摸了上来。我请他坐在我旁边,于是他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坐下了,一块滑溜溜的布丁从他袍子里滚了出来,没有沾到被褥。他低下头笑了。
“赫敏给它们施了保护咒,不会有问题的……罗恩和我留了一些点心,你没来宴会,也没参加考试,我们都很担心。”
“啊,对不起,我是死了见到天使了吗?”我拿着腔调说道。
“你才没死——”他顿了顿,然后笑起来(这让他差点暴露给庞弗雷夫人)。我们聊了会霍格沃茨和放假的事,他有些不高兴地提到他暑假的时候必须回讨厌的姨父姨妈家,我说没关系,我们都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寄点好玩的吓死你那个胖猪表哥,他又变得很兴奋。临走的时候他从隐形衣里探出个怪吓人的悬空脑袋跟我挥了挥手,说明天列车见。
霍格沃茨的月光洒下,小山包一样的食物堆在医疗翼洁白的床单上投下轮廓可爱的阴影,我怀疑这其中不光有霍格沃茨晚宴的东西,也有那些崇拜者给哈利的慰问品——说真的,到底是谁觉得有人能在它们不再好吃之前吃完它们?——干脆明天拿去发给我亲爱的同学们顺便进行一下社交?嗯,完美。
“晚安,霍格沃茨。”我轻轻地说道,把脑袋埋进了松软的枕头。明天要去魔法部登记……然后,就要待在一个新的地方,一直到开学。
乔治·韦斯莱是被一阵奔跑和欢呼的声音吸引的。李·乔丹那时正在阅读新的魁地奇新闻,弗雷德则埋着头画着什么新产品的图纸,他则百无聊赖地拿魔杖敲着窗框,不知不觉就敲出了一段《葬礼进行曲》。外面的乡村越来越整洁,越来越青翠,他们越发地接近麻瓜的世界了。《霍格沃茨学生放假通知及守则》就放在他的行李箱最底层,警告他们放假时严禁使用魔法。
咚、咚、咚咚——咚——咚——
然而,就在这时,从走廊处传来了愈发接近的奔跑声,间或夹杂着学生们的欢呼和那个总在列车上推着糖果山的女人的惊呼和怒骂;似乎有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他就停止了敲击葬礼进行曲的动作,转而期待地看向了包间门口——
“——你好!”一个满面微笑的女孩拉开了他们的包间门,一大堆的糖果点心一下子就在她身后爆炸一样冲了进来,海洋一样洒得到处都是,她漂亮的浅亚麻色长发波浪似的荡在这一片绚丽的喧闹中,乔治觉得包厢里其余两个人也肯定惊讶地抬起了头,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我正在为假期免费派发让人高兴的东西!希望你喜欢糖果——不喜欢也没办法,那你就假装喜欢吧,因为这总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不好!乘务员女士因为我抢她生意追杀来了,再见!”
她发出一声惊叫,大笑着跑开了;而几乎是几秒的事情,那个推着糖果车的女士就怒气冲冲地追了过去。乔治探了个身子出去,望了望她们奔跑的方向——又是一声爆炸和欢笑——他于是也笑了出来,坐回了座位。弗雷德的图纸被巧克力和糖淹没了,李·乔丹则从报纸之后抖出了一块焦糖布丁——看着像是霍格沃茨的东西。
“哇哦,糖果点心与高兴之神降临霍格沃茨特快。”他嘟着嘴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得了,李,请注意真正的恶作剧与欢乐之王就在你面前。”弗雷德乐呵呵地拆了块巧克力,把羽毛笔暂时搁到了一边,“但这糖看着不错——嘿乔治,我有个新点子!——乔治?”
弗雷德在兄弟的眼前挥了挥手;乔治·韦斯莱仿佛大梦初醒似的转过头,对着他的哥哥眨了眨眼,抓了一把座位上的糖在手里。
“当然、当然——你说什么?新点子?”他顿了顿,“那我们就开始吧。”
魔法部,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继两个小时在伦敦城无头苍蝇似的乱晃之后,我只能非常不愿也非常难过地承认:我迷路了。
不说最正常的电话亭电梯了,我连那个令人难绷的厕所入口都没找着。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走近一间公共厕所,刚到差不多二十米的地方,里面就飘来了恐怖的恶臭,我当机立断抱头鼠窜,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我在伦敦很想你,不管你是哪位巫师,只要你去魔法部。
面对着伦敦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流,我这么想到。然后,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你好,把糖果和点心一股脑塞给别人、只想着自己解决麻烦的飞贼小姐。”
一只皮毛秃了一大块的黑猫擦着我的腿经过,绕着它转了两圈,然后被穿着长长的不合身的麻瓜休闲衫的瞎子哥抓住塞进怀里。他身边拖着一个破旧的大箱子,散发着一股灰尘的味道。周围的麻瓜对这个古怪的小孩、大箱子和猫的组合投来奇怪的注视。
“达文·普利斯特,我真的不奇怪那个包厢只有你一个人。”我深呼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那个大箱子,箱子发出哐哐的声音——里面似乎并没有多少东西,“你在这干嘛?”
“魔法部的新规定,作为第十三类未成年巫师,我得去登记——然后住进不知哪个好心的巫师家庭,一直到十七岁。”他说这话时表情非常平静,“不要敲我的箱子,里面有我的笔记、药、我之前那只蟾蜍的骨灰,还有你吃不完的那些糖和点心。”
“骨灰?”我把手挪开,“好吧,换个问题,你知道从哪里去魔法部吗?”
“噢,你也要去魔法部。”那只猫的尾巴恹恹地垂下去,达文·普利斯特揉了揉它的脑袋似乎试图安抚,但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对面那个电话亭就是电梯,我还以为你在等人。”
“等谁?”我眯起眼睛透过车流和人群看向对面那个红色的电话亭——搞啊,伦敦的电话亭不都长差不多吗,我敢说两条街外就有一个跟它差不多破的。该死的魔法部,至少在旁边加一个仅限巫师可见的“从此入”不行吗……决策者不懂下层人的悲哀。
“不知道。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但我的到来似乎确实改变了你原本的状态,所以有很大可能是我。”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我根本没在等人。”
“如果你是觉得这样做能打击到我才说的,那只会让人觉得你以后说什么都不能信。你下去吗?”
“这句话绝对可信:我下去,你付钱。”
我们走过斑马线,进入电话亭。他居然真从那条褪色的牛仔裤兜里掏出两块麻瓜硬币投了进去,接着又输入62442,一段简短的问答后,电话亭便突然开始坠落——眼前的景色在瞬间的黑暗后重现光明,书报和文件在匆匆忙忙的巫师流之间飞舞,魔法兄弟喷泉流淌着光辉,小鸟一样的简讯纸张混乱而浩浩荡荡地飞进对面的升降梯,一个刚从绿色火焰里出来的尖帽子女巫尖叫着冲向那班即将离开的升降梯。
“等等我——!”她绝望地喊道。
达文·普利斯特突然笑起来。
“我得走了。”他拿出了魔杖,杖尖闪烁着一点光,似乎是一种指引魔法。而那只黑猫挣脱他的怀抱,跑进人群不见了,“祝你办事顺利。”那只大箱子的底部突然长出了轮子,随着他的脚步一起滚入人流。
我找到试行登记处的时候,普利斯特已经不在这了。负责登记的巫师看到又有人来,非常随意地指挥魔杖给了我一份登记表。
“姓名,年龄,就读学院,家庭历史……”他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鼻涕泡慢慢变大,最终飞出了鼻腔,在空中破裂时变成一声尖锐的鼾声,“不过说到底,你也没什么选择了,随便填填就行。”
不是,迷路了就要选最烂的啊?早知道刚刚就拖住瞎兄让他去找完猫再来登记了。
“那个、那个,请问一下——您先别睡——”我急切地抓住那个睡眼惺忪的办事员,“我到底还有什么选的——”
“噢,福西特、霍普柯克、皮斯古德……哦,还有这个,迪戈里。”
按道理讲我明明应该非常兴奋地选最后一个选项,但这股突然涌上来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你不说话?那我睡了……”
“不不不您别您别——就最后一个吧,谢谢您,好了祝您安眠——”
在最后一个鼾声鼻涕泡破裂时,我拿着填完的登记表心情复杂地走出了办公室,一张文件擦着我的头皮飞过,顺着它的路线抬头,康奈利·福吉的大海报挂在魔法部高高的墙上。他看上去面容严肃,仿佛没有什么能够烦扰到他的前路。
“早上好,部长。祝你工作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