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最后那个“阿兹卡班”,罗恩面色惨白地大口喘气,同时惊慌失措地看向四面八方向我们涌来的蜘蛛,用颤抖的手拔出了魔杖,好像下一秒就要跟这些家伙同归于尽。
真的猛士敢于在巨型蜘蛛前尖叫着说话。怪不得我不是格兰芬多。
所幸我们还不需要跟它们同归于尽。那些蜘蛛听了他的话,迟疑着停下了——阿拉戈克愤怒地舞动起大螯。
“啊,啊,又是这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五十年前,就是为了这个,他们把海格驱逐了……荒谬!”阿拉戈克恼火地说,“密室?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一个旅行者把还没从蛋里孵出来的我,送给了还是孩子的海格……他把我放在城堡的碗橱,喂养我,照顾我,保护我……在那些家伙要我为一个姑娘的死负责任时,是他救了我……”
四周响起古怪而令人恐惧的掌声似的声音,蜘蛛在回应。树林里传来沙沙的风声。
“你——没有杀学生?”罗恩喃喃着,举着魔杖的手仍然没有放下,我想他可能是想问话的,但刚刚尖叫似的陈述似乎已经用尽了他所有面对巨型蜘蛛时用来交涉的力气。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前,对着魔杖念一遍声音洪亮,重复了他的话。
“没有。”阿拉戈克怨毒地说,“即使有这种本能,我也出于对海格的尊敬而尽力克制。那个被害的姑娘死在盥洗室——而我从未出过那个阴暗的碗橱!”
“那你知道那个怪物吗?”我扶住罗恩,尽力克制自己声音里的不安,“黄眼睛?这对海格能否脱罪很重要。”
“我不能——我不能说!”那蜘蛛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充满恐惧,“那是一种古老的、我们蜘蛛的天敌……我们不说他的名字!它的眼睛能杀我们!它的毒牙能杀我们!”
空地中沉静了一会,蜘蛛们似乎处于战栗中。
风声越来越大了。罗恩扶住我慢慢站稳,不过嘴唇还在颤抖。
“谢——谢谢。”他有气无力地说,然后抬头看了眼蛛网,又转回头,“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走?”阿拉戈克从恐惧中缓过来,重新慢悠悠地说,“我看不要;粗鲁的小子……我的儿女受我的命令不能伤害海格,可你们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就不便阻止了。”
我们惊恐地回头。在几步之外高高的地方,蜘蛛组成了一道坚实而高耸的铜墙铁壁,大螯咔哒咔哒响成一片,许多双眼睛在那些丑陋的黑脑袋上闪闪发亮;它们离奇的巨腿快速地扫过落叶向我们靠近,漆黑的前肢高高举起。
“我恨你,罗纳德。”我绝望地举起魔杖,“我下辈子要把你塞进斯内普的坩埚里煮烂。”
“这就是你最后要对我说的话吗!!”罗恩同样绝望地叫道。
但是,突然,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耀眼的光照亮了整个空地;伴随着几个“昏昏倒地!”、“除你武器!”和蜘蛛被撞翻时尖锐的叫声,一个人影从斜坡的车上跳了下来:是哈利。刚刚的声音也不是风声。
“我的隐形衣不见了!”他气喘吁吁地对我和罗恩大喊,“快上来!”
我们用尽此生可能再也用不出来的力气奔向汽车冲进敞开的后座,车门砰的关上了,哈利跳进车里对着前排叫了句什么——我这才注意到前排两个熟悉的红脑袋——车就飞速地前进、抬升、冲出树冠飞到禁林上空。
“小罗尼和小金鸟,你们可惹了大麻烦。”弗雷德把着方向盘。
“欠了我们大人情。”乔治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罗恩直瞪瞪地盯着前方,脸色铁青。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两个红脑袋,决定暂时不接这个霉茬。
哈利坐在旁边,看上去心神不宁。
“我——我打算去那个日记里提过的地窖,然后发现隐形衣不见了。接着我又发现罗恩也不在床上。”他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很疲惫,“我想你肯定是自己去追蜘蛛了……赶紧来追你……结果差点被斯内普发现……然后我在塔楼的空教室遇到了弗雷德和乔治……”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和海格了。”罗恩虚弱地说。
哈利垂下头,似乎对自己的袍角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别这么说,哈利可吓坏了。”
“追你的路上他连着碰倒了一排盔甲,菜。”
原来那巨响是你小子发出来的。
“绝对没有一排!”他有点不高兴地说。
乔治和弗雷德耸耸肩,显然没当回事。
下面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禁林的边界到了。弗雷德操控着汽车降落,不得不说他的技术比罗恩好——毕竟我们没有撞到任何一棵危险的保护树木。我们下了车,哈利把罗恩扶下车;就在他弯腰的时候,什么东西掉落出来,但罗恩的袍子遮住了它。
是那本日记。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捡了起来。
“对了,温斯蒂。”就在回去的路上,哈利突然转头看我,“你为什么……?”
“我是世上最善良、最不计前嫌的同学,以后请珍惜我的友谊。”我拢了拢袍子,“再因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这种无聊的集体仇恨炮轰我我就把你们喂给蜘蛛。”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听到了吗两位小朋友,喂给蜘蛛。”弗雷德眉飞色舞。
“你们能别说话了吗。”罗恩小声抗议。
月光照耀草地,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湿润的夜雾。霍格沃茨城堡近在眼前。就在我们都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是时候回到温暖的床铺上安度此夜时,礼堂大门轰然打开,高挑的女巫以一种随时都能喷出火的表情看着我们。
“一、二、三、四、五!”麦格教授恼火地说,“一晚上!六个学生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