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淮生坐下自顾自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过来坐下。”
“怎么了,”乔淮生看他一眼,“有胆子天天盯着我送水,没胆子过来?”
“顾舟,我说你……”
叮铃!
乔淮生刚要伸手去拉他,旁边突然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
原本隔了两步的顾舟瞬间上前一步,宽阔的脊背将乔淮生的脸给遮住了。
等到那人走了,他才又站回原来的位置:“我们在学校,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顾舟说:“让人看到了不太好。”
“让人看到了不太好?哪里不好?怎么不好,顾舟你把话说清楚。”
但是顾舟明显是不太像沟通的样子:“我去找闫玲他们送你回去。”
“顾舟!”
乔淮生急着去追他,刚走了两步,突然一停:“我疼!”
“哪里疼?”顾舟立刻回过头,一只手撩起他的裤管,眉头紧皱,“这里吗?”
“还好。”
乔淮生笑了,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你害怕别人议论?”
顾舟当然不在乎。
其实他知道乔淮生也不在乎。
但是他在乎乔淮生。
他是生活在淤泥里的人,可是他希望乔淮生永远做天上的月亮,最好再也不要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永远活在赞美与掌声里。
又一个人经过了,顾舟下意识想要松手,可是乔淮生却猛地扯着他的领子让他靠近自己,从后面看起来,简直像是在接吻一样。
顾舟想要说话,却害怕暴露更多,可乔淮生却不管不顾:“顾舟。”
乔淮生的额头几乎抵上他的额头:“你要是真的想跟我划清界限,干嘛每天准备好柠檬茶放进我的座位,干嘛把他楼梯上弄下去?”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那些是谁做的了吗?”
顾舟咬着牙不说话,还好那人骑车走得快,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你想避嫌,可以,”乔淮生指了指,“我以后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再也不会在人群中注意到你,遇到了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乔淮生松开他,手一指:“走吧。”
顾舟望着他,试探着后退了一步。
他其实知道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他和乔淮生本来就不该有太多交集,在修车厂,在那个狭窄的小巷,在卖糖葫芦的摊贩前……
这些偶遇都不足以将他们的人生轨迹连接在一起。
他们只需要在彼此看得到的地方好好活着就好了。
但是……顾舟刚刚试探着走了一步,乔淮生突然说:“我疼。”
他回过头,乔淮生就那么望着他:“我脚疼。”
乔淮生的语气没有哀求,也没有可怜,其实再等几分钟,等顾舟叫了人或者打个电话,哪怕是在路边随便找一位同学,有的是人等着送乔淮生回去。
更何况,他还是装的。
但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顾舟,静静开口:“你一走就疼了。”
顾舟那双黝黑沉静的眸子望着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乔淮生面前,弯下了腰。
乔淮生瞬间笑起来,一跃爬上他的背。
顾舟就把他背起来,路上有梧桐花的味道,他靠在顾舟的肩头,想起在那个巷子里第一次见到顾舟,指尖忍不住他的厚实的肩上捏了捏:“顾舟,其实我骗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那我一喊疼还是会过来吗?”
“嗯。”
“为什么?”
顾舟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乔淮生的小腿,将他往上托了托:“我没有偷偷去你的教室,那节公选课,我跟你选了一样的。”
只是他从来迟到早退,连座位也只固定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只有在某些人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才变得格外认真一点。
“你跟我选了一样的?那你怎么……”乔淮生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却已经说得到了答案,于是勾起唇角笑笑:
“那明天晚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课?”
“好。”
顾舟想,他曾经试图躲过,试图抗拒过的,可惜失败了。
那双眼睛望向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的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的扭曲如同杂草一般滋生。
这样的美好,不能只属于他一个人呢?
*
“的确不能,”秦舟从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收回视线,像是回应旁边那人的话,嗤笑道,“我配不上他。”
旁边的声音瞬间停了。
那个说乔淮生不配跟秦舟一起提的人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可秦舟的视线却淡淡地转向他:“你曾经也因为摄像作品向他请教过,他为了帮你改稿熬了两个晚上。”
“现在只是为了一点小小的可能的利益,你就诋毁他讨好我吗?”
那人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秦舟淡淡地收回视线,不再说话了。
“哈哈,”周围的人打着圆场,“说起来,乔总怎么还没来啊?”
“对啊,这体育场不还是他捐钱翻修的吗,连这座椅都是乔总特意交代加的,说是要给来看球赛的同学们一个座。”
“校长连感谢词都给他写好了,怎么还没过来?”
“你们都还不知道吗,他……”
“不好意思,”一人从熙攘的人群中走过来,秦舟回过头,才发现那是乔淮生之前带在身边的秘书,“乔总让我来代替捐款。”
礼宾忙着接待,众人忙着寒暄,只有秦舟看了他一眼:“乔淮生人呢?”
“乔总?”秘书微笑道,“乔总现在人已经在锦城了。”
“锦城?”
“秦总还不知道吧,”旁边的人接过话,“乔总丢了清江湾的项目,被他爹扔去锦城分公司了。”
“锦城那地方到处穷山恶水的,乔总长这么大哪里离开过宁市啊?”
“听说这次老爷子是真生气了,两个人还打了一架,乔总住了两天院才走的。”
那人好似没看到秦舟越皱越紧的眉头,依然道:“哎哟我听说啊,乔总从家里走的时候,脖子上烂了一个大洞,血刺呼啦的,差点命都没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