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源的扩散会造成雌虫精神暴乱,这种精神暴乱连抑制剂都无法控制,甚至于雄虫都有可能在安抚下暴毙。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兰登沉下脸来,看向雌虫的目光仿佛是要吃虫。
雌虫低头回避开兰登的目光:“如果你知道,还会帮忙精神安抚吗?你只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外面的雌虫,把我们兄弟俩从星舰上丢出去。”
兰登冷笑了一声,扶着身后的铁壁慢慢站起身来,正要打开舱门出去时,骚乱声在外面响起。
沉重的舱门还没有拉开,就已经被叩响。
那是骨刃划过舱门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兰登正要把舱门拉开,身后的雌虫快速将他按在了门上。
“外面的感染已经爆发了,这种感染源一旦传开,用不了多久,整个星舰内都会是已经虫化的雌虫。”
厚重的舱门能将外面的纷乱隔绝。
他们只要待在这里,等待星舰落地……
虫化的雌虫会互相残杀,会失去理智去吞噬同类……
“我的发小还在外面,他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
雌虫按着他,眼神飘忽不定,似在犹豫。
趁着整个空隙,他抓住雌虫的手,一个背摔将对方撂倒在地。
因为刚刚安抚了一只感染虫的精神海,这套反击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咬着牙要将沉重的舱门推开,地上的雌虫再一次站了起来。
对上雌虫的双眼,他一只手警惕地按压在腰间的短刃下。
“我知道我骗了你,你对我有敌意很正常,但雄虫阁下你先放松下来,外面都是虫化的雌虫,你先退后,这扇门我开。”
兰登手护着舱门,面向雌虫时,仍旧有些迟疑。
“阁下,我的命掌握在你手里,我如果再做一次让你不舒服的事,你可以任由我死在精神暴乱里。”
兰登松开了手,转身进舱内找了一根实心的铁棍。
刚转头就见雌虫的骨刃穿透了一只雌虫的咽喉,血喷进舱内,染红了雌虫本就脏污不堪的衬衫。
“外面太乱了,你的雄虫朋友长什么样。”
兰登指了指手臂:“只到我这,个头很矮,身上裹着一条褐色的毯子,长着张娃娃脸很好辨认的,他是装作虫崽的样子上来的。”
雌虫眼神估量了一下兰登和自己的身高,点了点头,便用力将舱门关上了。
星舰里糟糕了,就连安全舱的缝隙里都能透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攥着铁棍守在舱门前,那种雌虫骨刃划刺舱门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等待的时间在刺耳的噪声下无限拉长。
舱门外有用力拽动的声音,兰登抽出腰间的短刀,配合着门外的推力,将舱门打开,手中的刀刃下一刻就抵住了对方的脖颈。
“阁下……”
雌虫现在的样子像是从盛血水的罐子里捞出来的,浓稠的血液粘黏在脸上,完全看不出他原有的样子,目光往下看能瞧见他怀里还护着一只矮小的雄虫。
兰登急忙将雌虫拉进安全舱内,在另一完全虫化的雌虫奔过来前,他拿过放置在旁边的铁棍,朝那只深红色甲虫的头顶掷,在铁棍穿透甲虫头颅,鲜血混合着深绿色的脓水涌出,兰登忍着恶心用力将舱门合上,完全脱力的身体瘫软在了地上。
“阁下,你的朋友看起来很不好。”
兰登回过头时,雌虫拉开了赫托曼遮面的褐色毛毯,露出那张苍白青紫的脸。
这是雄虫受到严重惊吓后的反应,兰登从空间胶囊里拿出镇静剂,将针水推入赫托曼的脖颈后,帮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放平,转头看向雌虫,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我雄父设置过星舰的降落地,不管安全舱外怎么样,他会到达主星的。”
雌虫坐在一个铁箱旁,浅笑着点了点头:“我叫菲诺,你呢?”
“兰登。”
“很高兴能认识你……”菲诺头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手搭在小腹的位置上,他微阖着双眼,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
兰登意识到不对,赶忙爬到菲诺身边为他检查伤势。
身上的伤口附着深紫色的黏液,已经是感染的先兆,很快他也会跟外面的雌虫一样进入精神暴乱,然后虫化,变成一个只懂得杀戮的怪物。
兰登低声道:“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帮你安抚精神海。”
菲诺抓住兰登的手,摇了摇头:“阁下别费力气了,我活不了的。”他说着将衣服往上拉了拉,露出几处贯穿内脏的伤口,“还好,最后没有辜负阁下的希望。”
活不了了。
他身上的空间胶囊的药物,只能应急用,这样的伤口三个小时内赶不到主星医院,就没救了。
“我翅膀完全损毁,是没有价值的虫,还因为我自私,差点害死阁下。”
兰登坐在菲诺身边柔声道:“换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我很卑劣。”菲诺蜷曲起身体低声呜咽。
“菲诺谢谢你救回将我的挚友带回来,你很好。”兰登试图安抚菲诺的精神力,希望他能在生命走到尽头时,能够好受一些。
菲诺的呼吸越来越弱,直到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破星舰根本支撑不了感染者和雌虫的互相厮杀,不知道舱门外还有多少幸存者。
可门外兽爪抓挠舱门的声音尖锐刺耳。
星舰不知道是不是卷入了小行星群,在气流的对冲下,剧烈地晃动着。
安全舱内只剩下兰登在清醒地等待着星舰如流星般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