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埃德尔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兰登握紧了手中的金属挂钩,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我不知道,我到的时候没有见到他,可听难民营的雌虫说有只逃难来的雄虫,说自己马上就能跟未婚夫见面了。”
兰登没有再继续攻击,颓然地靠向身后的墙壁,血流顺着乳白色的瓷砖向下流,洇红了身上的浴巾,他低下头湿润的发丝紧贴着额头,长过眼睑的刘海遮掩住了晦暗的目光。
还是不够理智,每一次见到埃德尔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样想着,挂钩在掌心又握紧了几分,疼痛让思绪清明了几分,这种没来由控制不住的愤怒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来源于哪……
约莫是刚刚成年的虫崽在处事上还不够成熟,亦或是以雄虫的思维生活了太久,发现在主星这个地方,他能那么轻易被死亡,被抹去痕迹的不甘,都在推着他一次又一次跟埃德尔发生冲突。
兰登嗤笑了一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双唇血色褪去,看起来苍白脆弱。
“你就为了一个这么可笑的原因,三番四次跟我过不去?”埃德尔讥讽地笑了笑,看向兰登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令虫不适的怜悯。
兰登沉默了几秒后,声音沙哑生硬:“可笑?”
“不然呢?仅凭借几只荒星虫的三言两语,就觉得兰登活着逃到了主星,你知道雄虫有多娇弱吗?”
埃德尔说到这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一些来自荒星的低纯血雄虫,他们相貌丑陋矮小粗鲁,确实很难与高等星娇弱漂亮的雄虫画等号:“你生活的星球也许给了你一些错觉,可拜托,那是雄虫,怎么可能活着逃到主星。”
“你说得对。”这四个字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来时,兰登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沾满血的金属挂钩掉在了地上。
“之前的事我大方不跟你计较,要是你下次还为了那只雄虫冲撞我,我一定会让你从第一军团滚出去。”
兰登裹紧身上沾满血的浴巾,路过埃德尔身边时,淡淡道:“埃德尔收起你这副虚伪的嘴脸,你只是不想跟坎贝尔特家族闹翻。”
他眼角余光瞥见埃德尔脸上逐渐难堪的表情,他嗤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离我远一点。”
“泽安德!”
兰登去更衣室换好衣裤,无视埃德尔的叫喊,快步离开了浴室。
继续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杀死埃德尔不算难,他只要软下来做出想要跟对方和解的模样,就能从随身空间里掏出匕首刺穿埃德尔的心脏。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甚至不能把‘兰登’的事情直白地摊在埃德尔的面前,让一只雄虫虫间蒸发是大罪,哪怕是路尔维德家族也背不起这样的罪过。
埃德尔是否知道这件事,他不清楚,却没有赌的必要,毕竟路尔维德家想要捏死一只没有牢靠背景的亚雌很简单。
手臂上的伤口将兰登整条袖子浸成了淡红色。
他大脑混乱,哪还记得身上有伤,直到上床的雌虫问他手臂怎么了,他才感知到伤口的疼痛。
床架晃动,上床的雌虫已经抱着医疗箱蹲在了他的面前:“洗澡都能弄成这样,泽安德你真是个天才。”
“不小心撞到金属挂钩上了……”
雌虫比画了一下金属挂钩的高度,看向兰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解:“你确定?”
“谢谢,我可以自己上药。”
“该不会又被第一军团的雌虫欺负了吧?刚刚在宿舍都好好的,怎么又这样了?要不要找长官,今天这样可不是小事。”
兰登拿过雌虫手中的医疗箱,浅笑着摇了摇头:“去睡吧,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没那么夸张。”
见兰登不愿意说,那只雌虫也没有缠着继续问下去。
直至幽暗的宿舍里只有兰登的壁灯还亮着,他才脱下衬衫给手臂上的血洞涂止血药剂。
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因为失血兰登的脸色在壁灯下显得尤为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