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火药,却能狩猎成年黑熊,他们人一定很多,至少壮年男性会远远多于地下河居民。
众人都沉默下来。
“会不会是东元章家?”郑老头沉重的问。
“不是,”贺七爷把手里的箭头翻来覆去的查看一番,“这么粗劣的东西不会是大户人家用的,而且上面也没有刻纹。”
“那就好。”曹鳏夫大大松了口气,对于这些豪门望族或者乡绅官吏他总有一种天然的惧怕,既然不是章家,那最可怕也不过是夜不收了,他们总不会再遇上一波逃兵,就算遇上了,他们现在住在地下河里,寻常人哪里找得过来?如此一想,砰砰乱跳的心又从嗓子眼慢慢落回心窝,“怕是偷偷上山的猎户……莫不是古老爷子他们吧!”
这个设想让众人兴奋起来,开始热烈讨论起箭头是否是古老头他们留下的。
“我看八九不离十呢,”周寡妇喜气洋洋道,“熊瞎子到处乱窜,但总归在这一片吧,说不定就是遇上了古老爷子跟源哥儿他们。”
“是了,我看这箭头跟古老爷子用的很像嘛。”
“真的吗爹?”
“我还骗人不成?”
贺蓁蓁却不那么乐观,她从贺七爷手里接过那只箭头,面色沉重。
和古家爷孙一起跑出去的只有贺源跟石柱子,就他们四个人加三把弓就敢惹黑熊?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古老头是老练的猎人,大山里可以猎取的动物很多,如果仅仅为了吃饱肚子他们没必要冒险猎杀黑熊,一个弄不好只会含恨收场,何必呢?
所以贺蓁蓁更加倾向于这个箭头属于另外的一方势力,但会是谁呢?
是如夜不收一样的逃兵土匪,还是和他们一样被逼无奈上山求活的流民,又或者是其他土著?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是敌人还是朋友,对他们是否有威胁?
搞不清楚之前,所有人的生命都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指着,让人无法安心。
“天气越来越冷了,”贺蓁蓁把玩着箭头道,众人都安静下来听她说话,“周姨,还有多少肉没熏?”
周寡妇仔细想了想回道:“总还有个两三百斤吧,不多了,再有些日子就能弄完。”
“别弄了,”贺蓁蓁说,“全部搬回来吧,天冷了,拿回来吃罢了,吃不了的拿盐抹了挂洞口风干。”
“啊,但是咱们的盐不多了。”
“没事,我从仙界再背点回来就是了。柴火呢,够越冬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曹鳏夫道,“厨房堆得差不多了,省着点够用。”
“那就好,要是不够,我再从仙界弄点煤炭补上。明天把肉从窑棚那边搬回来,再把地里的菜都收了,然后就不要出去了,咱们凿些石头把洞口堵住,正式开始越冬。”
“可是……”
“没有可是,”贺蓁蓁强硬道,“上一回就是为了等天亮,这一等就等死了一半的人,现下就我们这几个了,什么也不如命重要,就算是杞人忧天,也胜过不做打算。”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上一次的血腥屠戮犹在眼前,许多人半夜还会惊醒,谁也不想再来一次。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奔头,慎重些珍惜自己的小命总不会有错。
第二天,贺蓁蓁带着填好的三眼铳,其余人背着弓箭,提着鱼叉,小心翼翼的出了山洞,曹大充当了探子跟贺枫几个身手好的爬上高坡和大树四处扫视。
一切都非常平静,和往常并无什么两样。还是那么少的野鸟,偶然从灌木丛窜过的野鸡,寒冷的空气和刺人的风。但一切又都显得那么陌生和可怕,仿佛有人在不知名的地方窥视着地下河居民,就等着好机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食物的转移很顺利,菜地的收割废了些时间,郑老头等人舍不得长势正好的菜,连土带根挖了好些回去,准备移植在地下河山洞里,看看能不能成活一部分,如果能成,冬天好几个月也能有口新鲜的蔬菜吃,不用全靠腌菜吊着命。
十二月底,所有转移工作完成,地下河居民开始了足不出户的越冬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