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屋里开始睡不住人了。

地下河居民虽然不缺过冬的衣物，至少比起以前来他们不缺。但实际上，大家还是穿得比较单薄。贺蓁蓁捡回来的衣服大部分不是冬衣，少有的几件也被扯出里面的内容物做成了被子。大家都觉得，既然现在不用出去了，那么待在床上的时间必然远远多余下地的时间。最开始捡回来的几个大玩偶里的棉花派上了大用场，经过周寡妇跟周红两人精打细算，加上各种猎物的皮和绒毛，一共制成了三床冬被。曹家一床，女人们一床，两个老头一床，房间也是这么分的，曹鳏夫带着他三个儿子住一间房，两个周寡妇带着自己儿女还加一个贺湘湘住一间房，贺七爷跟郑老头搭伴，而贺蓁蓁是单独一个人住了一间最大的。贺蓁蓁自己找人打了一床八斤的棉被，周红跟周寡妇又给她攒了一床兔皮用作垫，最下面垫满了干草。保暖性是非常不错的，就这，进入了一月后也有些冷得受不住，其他人只会更冷。

上课的时候，贺蓁蓁就看到贺湘湘跟几个小孩手上耳上都生了冻疮，通风口的问题没能解决，火也不能烤太久，实在太冷了，只能在洞口生个火盆，一群人把堵洞的石头搬开一部分围着烤烤火。出于安全考虑，还只能在早上雾气大的时候这么办，免得被人发现了这个通风口。

郑老头凿排水渠的活干得不错，带回来的菜也伺候得好，大半都活了下来。曹鳏夫的伤养得也不错，就是周寡妇那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松口。这让大家有些纳罕，这男有情女有意的，按道理来说早就该成事啊。

贺七爷那边跟着听了大半个月的课，终于也转换了思路，答应来给孩子们做蒙师，这倒为贺蓁蓁腾出了不少时间，她花钱购入了一些二手工具书，一边自我学习，一边考虑着三眼铳的事情。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着，直到这一天，一件忽如其来的事，让众人都陷入了恐慌——贺湘湘失踪了！

事情最开始是周红发现的，女人们在厨房里做饭，金子和贺湘湘往常都会去帮忙打下手，但这天一起来周红就没看见贺湘湘人，还以为她去贺蓁蓁处了。因为贺湘湘的月份大了些，已经超出了药流合适的时间，所以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贺蓁蓁便时常叫她过去，仔细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好向医生转述给她拿药。周红等人还以为姐妹俩关系亲近，有什么私房话要说呢，也不曾放在心里。谁知到了中午吃饭时候仍旧不见贺湘湘的人影，周红这才问了一句。

询问众人，大家都摇头，口径一致的都说今天没见到贺湘湘。

“昨天烤完火洞口封了吗？”贺蓁蓁问。

“留了通风口子，”郑老头慌得不行，生怕担上责任，“仙姑，这是您说的呀，得留个口子通风，不然人得憋死在里面。那洞口我没留多大，湘丫头……她是瘦，怕也爬不出去吧？”

“不会的，”贺七爷说，“湘丫头向来最懂事，她钻出去干啥？”

贺蓁蓁却心头一咯噔，只有她知道，贺湘湘最近的情况不怎么好。药流之后她出过好几次血，最近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血流不止，虽然滴滴答答的量很少，却在心理上给她很大的打击。

莫不是这丫头想不开？

不，贺蓁蓁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贺湘湘命苦得很，却如野草一般坚韧，虽然身体上的病痛能在最快的时间击垮一个人，但也没到那个地步啊。

“大家都找找，昨天厨房烧水留火没？会不会湘湘溜出去烤火在草堆里睡着了？”

地下河最大的房间是厨房，柴房和它连在一起，所以十分的大，加上柴火堆积，如果贺湘湘呆在里面不注意还真的容易错过。

众人也顾不得吃饭，全部出动着急忙慌的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人去哪儿了？”

贺蓁蓁也不晓得，想了一会拿出三眼铳带着人在周围也寻找了一遍，没有人，甚至周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坏了，”周红一拍脑袋，“湘丫头是不是掉河里去了！”

这大概是最靠谱的设想，众人又回到地下河，开始沿着河流寻找起来。

除了他们居住的地方，前方还有十多里的地，河水在其中奔腾。

上游的水留着做饭，下游的水则排放生活污水包括众人的排泄物。半夜抹黑去下游解手也是有的，周红看了，她们房里的马桶满了还没倒，或许贺湘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踪的。

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河水一下从平缓变得湍急，原因是地势一下变低了两米多。这个地方离居住的地方够远了，生活污水只有往这边倒才不会影响上游用水。

“看，那石头边有血，妈呀，湘丫头怕真是摔下去了！”

众人一下慌起来。

“这可怎么办，这……这娃咋命这么不好！”

贺七爷也急了：“快，快下去找找！”

大家一齐摸过去，继续往下游寻找。又走了半个小时，山洞已经变得十分狭窄，只能让一人通过，在一个转弯处，又发现了贺湘湘的外衣。因为天气冷，大家都是穿着全身衣服睡觉。贺蓁蓁只觉得更糟糕，她也会水，所以知道穿着厚重衣服落水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任你有十分的水性也只能发挥出一两分了。

更可况这还是大冬天，不用溺水，失温症就可以杀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