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冬院这头,王氏正给重静换药,她一边解开纱布一边心疼地道:“这聂先生怎么下手这般重。这手打成了这样还叫你怎么写字啊!”
重静坐在炕上晃荡着双腿,无所谓道:“不写字正好。这几日索性偷个懒,聂先生也没个由头说我。”
王氏就瞪他,“你混说什么呢,这课业上就叫你这么糊弄的?哪日你祖父要是问起你功课来,你打算怎么着?就那么胡诌两句交差?”
重静想起祖父那张威严的面孔,不由地缩了缩脖子。王氏瞧见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狠狠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歹也是二品大员家里的公子爷,怎么这般地不硬气!”
重静觉得王氏这话好没道理,他瞅了瞅王氏脸上的怒容,道:“父亲在祖父面前都硬气不起来,我还隔着一辈呢,凭什么硬气。”
王氏立时气短,知道前些时候丈夫被老太爷训斥的事情叫这个小冤家知道了,她问:“那晚你不是早早地就睡了吗?又是怎么知道的?”
重静小声埋怨着:“父亲进院子的动静太大了,我又不是个死人。”
那晚乔德进院子的动静大了些,不仅重静所在的东厢房被闹醒了,连带歇在后罩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吵醒了。最后还是王氏出来露面来,才将享冬院上下人等的口封住,这事才没在府里传扬开来。
王氏自是知道那晚的事,如今叫儿子点破,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怒道:“你父亲也是你能够编排的!”
重静不服,怒气上脸,“明明是你先问起来的,如今我照实话说了,你却又朝我发脾气。”
王氏理亏,硬着声气强自辩驳道:“我是叫你说实话,没让你去编排你父亲。”
“那怎么叫编排?无中生有的才叫编排!”重静将手抽了回来,冷声道: “不用你包扎,我叫我的丫头来。”
王氏就看着重静从炕上一跃而下,一阵疾风似地就跑出了正房。
王氏看着晃动的门帘又看看在一旁屏声伺候的杨妈妈,“这……这脾气,真是反了他了!难怪聂先生叫他吃板子。”
杨妈妈只抿嘴笑,却不接王氏这气话,也不知道是谁知道小爷被打了板子,私下里埋怨念叨了聂先生许久。
杨妈妈看着王氏的脸色道:“我去吩咐念珠她们小心地伺候着。”
王氏思忖片刻,嘱咐道:“伤口叫她们好好包扎,剩下的……不用去管他。他想去园子里耍玩,就叫几个小厮一起陪着。”
杨妈妈点点头,遂领了命吩咐下去。
而后再等她进来时,王氏就问:“大嫂那头来信了吗?怎么说?”
杨妈妈面色有些凝重,忙将藏在袖子里的信掏了出来,“怀二媳妇才过来,我刚拿了信。适才小爷在这里,这信我就没拿出来。”
王氏接过信,拆开来一看,秀眉渐渐皱紧,脸上也蒙上一层冷霜,看完之后,她将信轻拍在炕几上, “青宁平日看着还好,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看向杨妈妈,“怀二媳妇可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