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父亲,你……就当作没看见,行不行?”他与谢风有着血海深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知道谢萋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她应当是恨谢风的,可毕竟是她唯一的父亲,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伤害到她。
谢萋抬头望天,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赵祁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本来就不信任他,而谢风毕竟是她的父亲,血脉之亲剪不断,他又怎敢期待她能冷眼旁观。
突然,谢萋冷清清的嗓音响起:“不行。”
赵祁苦笑,果然如此,你当你是谁,赵祁,你们认识不过一天而已,你没有资格。
“你没骗我,这么大一颗灾星当空,我不能当作视而不见,我要和你一起,杀大坏蛋,拯救天下苍生。”
“你说什么?”赵祁不可置信,谢萋的话语带着雷霆之力,赵祁的耳膜在不断震颤,他整个人晕头转向。
记忆中一道稚嫩却又活泼的声音也是这样在他耳边,说“我要拯救苍生。”
“我饿了。”谢萋转身便走,沿着原路返回。
赵祁像是才反应过来,喜色攀上他的脸庞,一扫方才的阴郁颓唐,他朝谢萋背影喊道:“等会儿我!你认路嘛!”将那告示一把揭下,卷起入怀,云飞似地追赶前方那道青色身影。
赵祁谢萋两人原路返回,不知为何,赵祁路上特别高兴,东跑西窜,买了个小狗花灯,又买包马蹄糕,路过一家馄饨摊子,见生意不错,便央着谢萋坐下,一来谢萋肚子的确饿了,二来也歇个脚。
赵祁将手中的小狗花灯递给谢萋,将桌又好好擦了擦,道:“老板,来两碗你这最好的馄饨。”那摊主笑道:“客官你别不信,我的馄饨自是最好的!”
谢萋将花灯放下,抬目看了看,她发现这摊子中坐着的都是一对一对的青年男女,摊主将两碗馄饨端上后,赵祁将勺子擦拭了一遍,放到谢萋碗中,嘱咐道:“小心烫。”
馄饨皮薄肉厚,煮得晶莹剔透,熬制的鸡汤中放了摊主自榨的葱油,又有虾米提味,真是鲜香可口。
闻起来真的很香。
谢萋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等凉了些,嘴巴凑近咬了一小半,她味同嚼蜡般,只为了缓解饥饿,抬眸看赵祁,他一碗馄饨竟快见底了。
看向其他人,脸上露出的表情都是吃到了美食的笑容,赵祁又要了一碗:“这馄饨摊主手艺不错,你怎么才吃这么点,不好吃吗?”
谢萋又往口中送了一个馄饨,咀嚼五下后,吞咽腹中,点头道:“好吃。”
“你的表情还真不像好吃的样子。”
她以前也是吃过的,但已经太久太久了,她记不得馄饨应该是个什么味道了,今天的馄饨,她尝不出来,但她相信一定是很好吃的,在宰相府中她都是一人吃饭,而今天她有人陪。
很快,谢萋的馄饨也吃完了,又喝了几口汤,赵祁在一旁满意地看着:“再来一份?”
“不用了。”
她微微直起腰来,就觉得腹中又撑又涨,的确吃不下了。谢萋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东西了,在府中她也就三五口的饭量。
“老板结账。”
摊主小本生意,一人包揽了摊子的所有活计,收了钱,又将碗筷撤走,拿着块抹布擦桌。
“老板,你家馄饨真好吃,”谢萋突然夸赞,只是为了引出下边的问题:“只是为何在你这吃馄饨的,都是成对的年轻男女?”
“小姐不是本地的吧?”摊主将抹布搭在肩上,和气道:“我们这有个习俗,‘正月初二路上看,尽是小生和花旦,两两相对馄饨摊,只羡鸳鸯不羡仙’。”
见谢萋目露疑惑,摊主解释道:“这刚出嫁一年的女子,得在初二这日携夫婿回门,吃上碗馄饨,这夫妻便恩爱长久,那老夫老妻都是从我这馄饨摊吃过的。”
“你们二位,也刚成亲吧?瞧你相公宝贝你的样子。”摊主虽然一直在忙,可他做生意的,自然不能冷落客人,这注意力时时放在客人身上。
面前这两位客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他更是对他们多加留意了,这相公体贴入微,时时关注着旁边的妻子,他估摸着两人刚成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谢萋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摊主立马道歉,赵祁眉梢扬起,桃花眼潋滟,大方挥手表示无碍,实则心中暗喜,另一桌有人招呼,摊主便忙去了。
摊子生意好,谢萋二人也不便一直占着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摊子,往起风楼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