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萋脑子现在还转不过弯,她无法将赵祁和种田这两个字结合起来,想像不出赵祁挽起裤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田里的样子,也许赵祁的意思是他其实是一个大地主,只是给他种田耕地的人特殊了一点,是山匪而已。
而赵祁本人,是不会碰这些东西的,谢萋肯定地想,是这样没错,她望着赵祁白嫩的皮肤,完全不像个庄稼汉的样子。
此时,陆多钱看见了赵祁,一个箭步先蹿了过来,他一近身,谢萋便闻见股汗臭味,陆多钱是极易出汗的体质,他干活又实在,即使天上日头不毒辣,也留了不少汗。
谢萋悄悄屏气后退,赵祁将手中的树枝伸出点住他的前胸,谢萋舒了口气,陆多钱道:“大哥,你指我干嘛。”赵祁收回树枝,神色凝重,道:“按理来说这个时节不应有雨,更何况是暴雨,昨日气象太过异常。”
陆多钱见赵祁与他说正事,呸了一声,道:“哼!肯定是谢风那老贼遭报应了,老天高兴,我看他不是失踪了,是死了。”谢萋赞同地点点头,不过真没想到,陆多钱也这么恨谢风。
赵祁望望天,又看了眼田中正劳作的人,嘱咐陆多钱道:“暴雨后,田中积水,让大家再加把劲儿,清理沟渠,排出积水,不要耽误了播种日子,我待会儿就下山了。”
陆多钱不满道:“大哥,你不在不成啊,这田地的学问就你搞的好,以前你都带着我们一块下田。”陆多钱倒不是埋怨赵祁不干活,赵祁在田里来去的时间可比他们都多得多,他就是习惯和赵祁一起,有个主心骨安心。
“没想到,你种地的本事这么好啊。”谢萋承认,赵祁是个会干正经事的山匪,而且他的正经事似乎干的还很不赖。
“所以说,很多事不能只看表象。”赵祁挑眉,谢萋附和地点点头。
陆多钱瞟到站在后边的谢萋,暧昧地笑了笑,道:“没事,大哥你不在也成,你就陪阿萋妹子去吧,我陆多钱讲义气,为兄弟那是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谢萋皱眉,这又关她什么事。
她开口道:“我不用陪,赵祁你有事就办事吧,我自己下山能行。”赵祁道:“我本来就要下山,今日答应了给术妹递药,”他眉宇间透着股不羁的气息,薄唇微掀,似笑非笑,道:“陆多钱你瞎说什么呢,皮痒了。”
陆多钱不敢再开口,大哥打起人来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回吧。”赵祁问谢萋,谢萋吐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腿,道:“不如我们再休息一会儿,腿还软着呢。”她一想到回去还要走这么多路,下山进城还有那么多路,恨不能多长几条腿,她好能换着使。
赵祁道:“那顺便在这吃个晌午饭吧。”他找了块土堆,席地而坐,对陆多钱道:“让大伙儿先别干了,休息吃晌午饭吧。”陆多钱得令,跑到稍远稍高些的石台上,拿起面锣,用槌敲打,清脆洪亮的锣声传遍四野。
负责饭食的人听见了,虽奇怪今日未到点就发饭,但见是陆多钱,便立马将准备好的馒头,咸菜,煮鸡蛋,疙瘩汤摆出,田中的人依次排队领取,陆多钱领了三份,奔回赵祁身边。
赵祁拿了他和谢萋的份儿,陆多钱想坐下,赵祁指着一颗树,离他和谢萋七八米远,道:“去那边吃去。”陆多钱委屈道:“为什么?我也不打扰你和阿萋妹子,何况阿萋妹子也想我陪她一块吃饭,是吧?”他眼神对着谢萋不断暗示。
谢萋望着他的眼,慢慢浮起微笑,然后摇了摇头,赵祁了然地笑了笑,谢萋想就是想,不想谁也逼不了她。
陆多钱傻眼了,阿萋妹子也太不开窍了,都不会给别人个台阶下,她要想成为大哥的女人,路还长着啊,还是杨兄弟的妹子好啊,陆多钱唉声叹气,嘴里嚼着馒头一屁股坐了过去。
谢萋挨近赵祁,也跟着坐在了小土堆上,赵祁将她的那一份递给她,谢萋拿过塞了口馒头,慢慢嚼着,赵祁问她:“香吗?”
谢萋奇怪,赵祁又不是不知道她尝不出来味道,哪有什么香不香的,赵祁喝下疙瘩汤,道:“只要在这田里待上一天,吃什么都是香的,下次播种时,带你来试试。”
谢萋笑笑,期待地点了点头,她问道:“什么时候播种呀?”
赵祁伸指往上,道:“看老天爷的心情,也看种的什么,但根据我这几年的经验,小麦在立春后,水稻在春分后,还有些其他作物又是另一个时候了。”
“阳光,水分,土壤,温度,缺一不可,”他揪下一小块馒头,道:“你别看这馒头小小一个,却是大部分人忙碌一生的目标。”
谢萋道:“你真是将种地变成了学问。”赵祁笑道:“只要你愿意钻研,什么都能钻出些学问来。”谢萋笑道:“会的,我也一定会的。”
吃完晌午饭的人又陆陆续续开始下田了,陆多钱也在其中,大家对这份下地的活计并无不满,反而是十分愿意种地劳作,他们受过了外边暗黑无道、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才明白这是真桃源,赵祁给他们造的真桃源。
赵祁谢萋开始往回走,赵祁步子放得慢,又用树枝拉着谢萋,谢萋也勉强撑到了山寨,黄七七见着人,兴奋地扑过来,赵祁大手一抓,又拎住了它的后脖颈,它发出嗷呜呜的声音,四肢不断扑腾。
谢萋抱过它,黄七七舔了舔谢萋的下巴,她对赵祁笑道:“我看它很喜欢我,不如我们把它带下山吧,我会好好养它的。”谢萋还没有养过动物,她也很喜欢黄七七这只小狗,这正好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