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灯光还未亮起，但大片玻璃外墙折射出太阳透过云层的漫射金芒，足以让人看着就晃了神；若是到了晚上，灯红酒绿的五彩霓虹映上透亮无暇的镜面，完全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一种奢靡光景。

林烃踩在松软如云朵的地毯上，随着前方服务生的指引，跟着顾毅坐上了前往52楼的电梯。

俱乐部的电梯四台并立，内部宽敞，一边是金色的电梯厢门，另一边是玻璃幕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半弧形的海湾，和不远处标志性的巨大摩天轮。顾毅靠在侧面，望了望海湾，又看向林烃：“他们都在打电玩，我们先去汇合......你这什么眼神，我们不是天天只会高尔夫的好吗？”

林烃挑了挑眉：“那我收回你们大少爷不知道跳舞机的话。”

顾毅今天看起来格外正常，此时竟然笑了出声，林烃也笑了。

自己竟然可以和顾毅开玩笑，要放在前几天，林烃打死也不信。

叮地一声，52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服务生带着二人前往了大厅。

万叶俱乐部的52层是温泉中心，此时的休闲区三两男女穿着浴衣坐在联排沙发上闲聊，发丝微湿的样子一看就是刚泡完温泉出来。角落处伫立着几个款式大小都略有差别的自动贩卖机，一个爸爸带着个小男孩站在侧边，一人抓着一罐玻璃瓶牛奶正抬头往嘴里灌着；远处的小桌上三五年轻人围在一起打着扑克。空气中的咖啡香气混着温泉特有的淡淡硫磺味，在这不算狭小但却封闭的室内扩散交错开。

周六的下午不论是哪儿都是热热闹闹的，但也许是人员不算太密集，这种热闹并没有伴随着超越忍受力的吵闹，即使当几个小孩追赶打闹撞上了林烃的后腿处，他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哥哥，对不起。”面前的小女孩不敢抬头，望着自己的小手轻声说。

“没关系，去玩儿吧，跑慢一些。”林烃弯下腰对着小女孩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一霎那他竟恍惚起来，小时候老妈也曾说过，跑慢一些，林烃依稀记起了柔软踏实的手掌轻拂在头顶的触觉。

远处几个围在桌边的年轻人发现了顾毅，向他们挥了挥手：“顾毅！这里！”

顾毅也朝对面挥了挥，回头向林烃说：“我朋友，走吧，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说完带着林烃快走几步，挤进那群人堆里坐了下来。

“林烃，我兄弟。”顾毅刚坐下，拿起服务生放在桌面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大大方方地向众人介绍道。

林烃笑着点了点头。

“哈喽，我是周憬，这我女朋友田雪薇。”一个看上去身高等于体重，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此时正搂着身旁的女生，第一个向林烃打招呼。

田雪薇不是一般的漂亮，五官精致的像3D游戏里的假人一般，脸似乎只有周憬的三分之一大。此时两人旁若无人般亲密极了，周憬的手一边揽着她的腰，又偷摸掐了一把——虽然在外人看来非常明显。

这画面不论谁来看都能产生极大的心理不适。

不过林烃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好，我是言雨桐。”一个妆容精致，发尾烫了细卷又高高扎起的女生对林烃伸出了手，他轻轻回握了一下——这女生自打他们过来，目光就一直粘在林烃身上，让他有些不适应。

顾毅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又停留在林烃身上：“这是叶衫文和韩自秋。”

分别坐在长方形桌子的左右两桌角处的一女一男看上去并不如其他人那么大方，拘谨着眼神，嗓音还带着点颤抖地跟林烃说了句你好就算打完了招呼。

“怎么弄？”周憬先开口了，目光是盯着顾毅的。

言雨桐的目光在桌上众人间扫了一圈：“不然还是去楼下唱歌吧，还早。”

“早么？不早了吧？”顾毅望向言雨桐，带了点不屑的笑意，“不想玩你可以先走。”

“我没有......”言雨桐刚准备争辩，又被顾毅的眼神压了回去，“我说，都可以。”

“既然是出来玩，那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呗，还在乎那么多时间早不早的，多扫兴啊，你说是不是啊林烃。”顾毅突然发问，林烃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简单嗯了几声。

他心里有些针尖般细小的东西在乱窜着，说不上是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好像做梦的时候发现了一点细微的端倪，虽然清醒后会发现是个很可笑的惊天大bug，但梦里的大脑却会想法设法地给它圆过去。

“那就行了，既然都到52楼了，要不先泡个温泉？同意的举手！”顾毅说。

周憬第一个举手，田雪薇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侧也将自己那双白葱似的手掌抬了抬。

言雨桐看了林烃一眼，又正对上顾毅看过来的目光，双目交汇的瞬间低下了头，摆弄起了手机，另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

剩下的叶衫文和韩自秋依旧是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像小学生举手回答问题一般眼神躲闪，手倒是规规矩矩地举着。

这不对劲。

林烃拿过面前的柠檬水润了润嗓子，抱起胳膊向后一靠，扬起下巴笑了：“泡温泉吧。”

确实不对劲，但他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