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阑说这话时,每个字都带着极其温柔的笑意,如同化骨水般的电流顺着林烃的耳垂,只一瞬间便遍布了身体各处,林烃眼睁睁地看着闻阑直起身子,又在沙发旁半蹲下,伸出手将那红毛线一端系在自己手腕,另一端又系上他的腕间。
闻阑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扯了扯胳膊。
林烃的手腕被带着动了动时,才倏然回过神来:“幼不幼稚?”
“陪我呗,就你一人跟看戏似的多没劲。”
“不是看戏,是溜猴。”林烃笑着也扯了扯手腕,顺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什么猴?哪里有猴?”于知乐刚系好还带着个金坠子的红绳,闻言探过了脑袋。
“玩你的去。”闻阑说。
“闻哥,你们要剪刀么?”一旁的李子尧望着二人手腕间悬着的红线,从包里找出一把剪刀问道。
“剪了就不灵了。”闻阑摆了摆手,“我们从哪边开始?”
“从最高的尖塔开始吧。”林烃打一开始就对这个六边形的尖塔感兴趣,进屋后更是对着旋转楼梯打量了半天。
“行,那你们走前边,我和方冉在后面慢慢拍照。”秦婉说了声,又从包里拿出闪光灯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配件。
王行之望了望四周:“这么黑能拍清么?”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不懂。”方冉啧了一声,又转头与秦婉两人笑成一团。
不得不说闻阑当他们老大还是很有道理的,除了那三根蜡烛和刚刚用来装神弄鬼的手电筒外,其他人愣是没想过要带个灯照明。
“这不是手机有手电筒么!”于知乐说道。
“还剩多少电?”林烃问。
“30......”
“呵。”
闻阑举着手电筒,和林烃打头在前面走,剩下几人在后方挤成一团,你拉着我我抱着你地站在了楼梯下方,两个女生此时倒是最镇静的,一个人拍照一个人摆造型,悠闲地落在队伍后方挺远。
“真的要上去么?”于知乐抱住林烃的胳膊——闻阑一只手要拿手电筒,另一只手腕和林烃绑一起了,此时众人中看起来能抱而又最靠谱的存在就只剩这一只胳膊。
“诶诶诶!你干嘛呢?男男授受不亲不懂么。”闻阑手里的手电筒哗地照向了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胳膊,说准确些应该是于知乐单方面缠住林烃的胳膊,“胳膊拿开!这个楼梯本来就窄,站三个人挤死了,后边去。”
于知乐抖动着可怜巴巴的眼瞳望向这个被他簇拥了近三年的大哥,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感动对方铁石一般的心,就被后方的李子尧一把抓了过去,在楼梯上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摔倒。
“说你蠢还真蠢,跟我后边吧。”李子尧对着于知乐说道。
蜿蜒旋转着的楼梯穿过二层的天花板又再次蔓延上升,林烃借着手电筒的余光看了看——实际站在塔底向上看时,比在别墅外看起来还要陡峭些,这一眼望不到顶的神秘感还真是有些——
“摄人心魄。”闻阑接了下去。
“你有读心术么?”林烃扯了扯手腕。
“什么?”闻阑疑惑地回过头,望着他笑了笑,又将手电筒照向了塔顶,“你不觉得么?”
手电筒的灯倏尔照上去时,那些在余光中只能一扫而过的细节变得更加清晰生动起来。
如果说整个别墅唯一没有被蒙住灰尘的角落,应该就是此刻正泛着星空邃蓝,如同深海宇宙般直直勾人心魄的塔顶了。
抬头望上去,头顶正上方的交叉肋拱还依旧保持着金色的厚重光芒,分割开一块块如同深蓝墨汁注入夏日溪水的闪耀。
“星空......”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众人慢慢顺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缓缓踩着阶梯,闻阑的手电筒也顺势扫着四周,墙上挂着的油画早已褪色沾染上脏污,侧边罗马式窗户上的彩色玻璃虽蒙了层灰,但还是可以细细看得出奢华的痕迹。
“这么好的房子可惜了。”林烃伸出一只手在玻璃花窗上一角抹了抹,原本暗沉的深绿色变得苍翠欲滴,再高处的深红色玻璃林烃的手够不着,但想来也是鲜红艳丽的。
不知何时开始,几人都没了最初的害怕,倒是一个个安静看起这被人遗落在荒原的一角绚烂来了。
啪!当队尾最后一人踩上二楼的阶梯时,手电筒突然灭了。
啊!——
几人还未从欣赏的心思中回过神来,灯突然一灭,众人都慌了神,身边有胳膊的抓胳膊,有大腿的抱大腿。顿时哭爹喊娘的和与空气中的假想鬼对骂声连成一片。
林烃虽也被吓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扯了扯红绳:“你手电筒怎么赶上这时候坏了?”
闻阑抬起两只手开始摆弄起手电筒来,林烃的左手腕也不自觉地被举高一晃一晃的。
林烃顿时有些后悔:“要不我们把这绳......”
话还没讲完,红绳啪叽一下被扯断了。
闻阑正巧敲了敲手电筒尾端:“应该是没电了,我在网上买的,忘记充电就直接......嗯?”
“绳子断了。”
此时众人也不顾手机还剩多少电了,纷纷打开了手电筒照着,林烃就着这点光望向闻阑,又重复了一遍,“绳子,断了。”
闻阑好半天才回过神,低头看见林烃手上的绳子只剩个圈,而自己手上的绳圈还长长地溜着根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