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昕回到家,好安便把这事和他说了。
“去吗?”
“去!”能帮到姐姐好昕义不容辞。
于是一写完功课好昕就拿着一块木板用毛笔蘸水开始练字。
天边渐渐泛起橙光,日月两两相望。
“谢宗林怎么还不回来?”
好安晚饭已经做好,往常这个时候三人都快吃过饭了,今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时久养成的习惯突然被打破,再加上谢宗林这个身份,她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好安去了趟破屋,发现日常用品都在,卖水的桶也在,应该是回来过了。但现在人呢?
好安不禁有些来火,到吃饭时间了还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哪浪去了!
回家,这种人活该吃冷饭。
好安气呼呼的走到家门口,却听见院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谢大哥,这个有用吗?”好昕小声道。
“有用。我们以前都用这个,你多涂点就行。”好安一听就知道这是谢宗林的声音。
“这么多够吗?”
“够,后面都这样涂。”
“涂什么呐,偷偷摸摸的?”好安忽然闪现门口,语气中透露着不爽。
好昕和谢宗林关系何时这么近了?
他俩平日里也碰不上面,只有吃晚饭的时候能见着。见着也没见他俩说过话,现在怎么都大哥大哥的叫上了?
好昕一见姐姐突然出现,吓得连手里的碗都掉了。谢宗林更是慌张,连忙穿好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皮肤。但好安眼尖还是看清了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甚至破皮渗出血点。
“你身上怎么回事。”好安皱眉问道,这伤痕一看就不是一天形成的。
“说。”好安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扫射。
“我不知道。”好昕率先坦白:“我今天是第一次帮忙。”
“那你退下。”好安看向谢宗林,面无表情道:“你呢,你别说你也不知道。”
“我,我这个。”谢宗林支支吾吾。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交代有你好果子吃。”好安捡起地上的碎碗放到桌子上,碧绿的草糊已经脏了不能用。这应该是他回来后去山里采的,所以才耽误了吃饭。
“就这几日,寺庙那边大伙无聊设了个押斗,找两个人打架,看谁能赢。要是押准了有钱拿!”
说到这,好安突然想起来,这几日谢宗林往回拿的钱是比以前多了些。每日两桶水能卖多少钱几乎是固定的,但最近自己忙就忘记问了。
“我记得你识字吧。”好安问道。
“认识一些。”谢宗林有点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说押斗,现在怎么说道识字不识字上了。
“那你看过一些律例条文吗?”
“听祖父和父亲说过一点点。”谢宗林答道。
“那你应该知道押斗算是博弈的一种,是违反律例的,要施杖刑。你怎么敢的?”好安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怒意。
“我没参加。”谢宗林小声道:“我是打架的那个不是赌钱的那个,演给管事们看,拿的钱算是——戏钱。”
“要是被举报到衙门,谁管你这么多。”
“我是演戏,最多算私下斗殴,和押斗才没关系的。”
“理由都想好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是黑户。公堂上问你姓甚名谁你怎么说?”好安气笑了,为了这十几文真是什么都敢干。
“他们都不知道我叫谢宗林,我跟他们说我叫张大郎。”谢宗林老实说道。
张大郎,好耳熟的名字,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那到衙门一样露馅。”
“不会,我有户籍文书。”
“?”
“就隔壁村不大聪明的那个,我用两个冬瓜糖就换到了,他说随时可以给我用。”
正常人谁借户籍文书啊!
好安哭笑不得之际忽然想起张大郎是谁了,之前一直让她说媒的张婶儿子,脑子有问题的那个!
“你可真行。”大晏律例规定盗用他人身份盈利、逃脱劳役或有其他违法行为的才算犯罪。谢宗林这操作还真不好说。
除了这个好安无话可说,起身回屋,留下一脸迷茫的谢宗林。
他是做错了吗?他是遭人厌了吗?
谢宗林正在自我怀疑时,却见好安又回来了。
“衣服掀起来。”好安手里握着一瓶药膏,这还是上次在田桂家谯猪用的,她家的猪用了这个现在都生龙活虎的,消炎妥妥的,还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谢宗林瞧见好安脸色不佳,也不敢多说,听话的趴在桌前,把后背露给她。
“你是生气了吗?”谢宗林还是没忍住,问道。
“对。”好安回答:“你现在就是在律例的边缘游走。”
“我下次不这样了。”谢宗林顿了顿,说道:“那你可以不生气了吗?”
“啪”一沓子书落在谢宗林眼前,每本上面都写硕大的“大晏律例”。这是她前阵子斥巨资卖的。
“你能熟读且背诵,我就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