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看了看时间,用木棍轻轻敲了敲泥壳。
黄泥已经出现裂缝,发出“咚咚”的声音。
“可以煮面了。”好安话音刚落,谢宗林立马端着竹箪凑过来。
水烧开,放入面条轻轻搅动,水要沸出来的时候再加一碗冷水,第二次开锅的时候捞出。
碗里是用酱油、醋、葱花调好的清汤底和焯水的绿豆芽。
“开饭了。”好安最后淋上鸡油。
鸡油清汤面的香气不输任何高汤和猪油。
好昕不怕烫,端着就吸了一口。
好安用火钳托出叫花鸡,捣碎上面的泥壳。刹那间,闷了一个多时辰的荷叶香喷薄而出,深褐色的荷叶间都是细腻的水汽。
“好香。”好昕拿来一个碟子。好安直接连着最里层的荷叶放了上去。
鸡腿骨已经从软烂的肉里支出来,还化着蜜色的肉汁。
鸡汤、叫花鸡、两个素菜。三人第一次吃得如此丰盛,都吃得闷不吭声。
“嗝~”好昕吃了三碗鸡油清汤面,实在塞不下才恋恋不舍放下筷子。
“我们要去一趟张叔家,你在家洗碗。”好安把空碗摞在一起,朝好昕推了推,然后回屋拿了两份铺子里的点心。
今天下午请张叔帮忙得上门道谢。
张叔家今天饭吃的迟,好安和谢宗林上门的时候还没吃完。二人道谢后也不便久留,说了三四句话便回家了。
路上,好安拍了拍肚子说道:“吴月这事得想个办法。你看到她脖子上的伤没,好大一块,我都看见肉了。”
谢宗林点头附和道:“他哥是忽然动手的,下手还狠。”
“对自己妹妹都这样,烂人一个。”
“我明天去打听打听,想办法要得对症下药。”
好安有意消食走得很慢,谢宗林巴不得如此,走得更慢。
平日里半刻都用不了的路程,二人硬生生晃了一刻钟。
好安纠结道:“要不要找吴月的爹娘谈谈呢?招工的那天我看他们挺明事理,关心吴月的。”
谢宗林不赞同,“吴月她哥刚开始是推,吴月什么反应都没有。看起来像被欺负惯了,她爹娘可能知道这事,但没管。”
“不一定……”
说话间,二人看见后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好安捣了捣谢宗林道:“那是不是吴月她爹和她娘?”
“是。”
好安和谢宗林一走近,两口子就立刻迎了上来。好安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八月份二人请进屋。
“二位这是来了解……”
话未说完,刚坐下的两口子又忽然站起来,说道:“吴月回家把事情和我们说了。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东家生意了。”
好安点点头,如实说道:“是耽搁了。”
两口子一噎,尴尬的笑了笑。
“吴月的伤怎么样?”好安问道。
“就破了点皮没什么事。”吴月她娘陪着笑道:“她回去心里可不安了,躲在屋里偷偷哭。”
“哭没有用,主要是她哥……”
“她已经知道错了!”吴月她爹连忙说道:“我们已经教训过她了。”
“?”好安顿住,眉头微皱道:“今天和吴月没太大关系,是她哥在店里闹事,你们怎么教训起吴月?难道不应该教训她哥嘛?”
“不是的。”吴月她爹说道:“是她哥和她说事,她没答应。东家误会了。”
“对,误会。都是吴月的错。”
“吴月的错?她做错什么了?”好安笑了:“是她哥一言不合就动手。”
两口子见好安面露不悦,连忙解释道:“没有动手。”
“你们没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吗?”好安声音骤冷。
“兄妹嘛,哪有不打架的,这正常,她哥也不是故意的。”吴月她爹不以为然。
“兄妹之间确实会有矛盾,但这不代表打架是正常的。”好安忽然想起吴月当时的状态,问道:“她哥是不是总打吴月?”
“怎么会。”吴月她娘眼神闪躲。
好安看出来了,这家护着她哥,对她哥打吴月的行为视而不见。
好安不想和他们沟通,直截了当道:“这么晚了,歉也道过了,二位请回吧。”
“这。”吴月她爹支支吾吾,不肯走。
“还有事?”好安面露不耐烦。
吴月她爹瞅着好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吴月会被解雇吗?”
“她后天就来上班了,有什么事我会和她说的。”好安支着嘴角,笑容浮于表面。
吴月她爹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碰巧”路过的谢宗林请了出去。
“你说这份工能保得住吗?”吴月她娘心里不安。
吴月她爹叹气道:“等后天再看吧。”
“好记的活不重,一个月还好七八百的工钱呢?可不能丢。”说着,吴月她娘拧了她爹一下道:“你得想办法。”
吴月她爹一把推开她娘,气道:“那我让你带点东西上门你怎么不带,哪有上门给人道歉不带礼的。”
“我,带什么!”吴月她娘挂脸道:“我们家有什么好东西送人?我刚刚可看见了,她家泔水桶里有两个鸡头呢!一顿饭就吃两只鸡,幸亏没送,送了人家也看不上你那两菜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