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双脑中闪过一道惊雷,呼吸停滞片刻。
黑痣?
卫无双觉得十分熟悉,回想了一会儿,卫无双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那是在书倚庭院门前,一个奴仆慌慌张张地跑来,不慎和刚出门的她撞上。
那奴仆垂头跪在地上,由于自己心中也十分焦急,是已卫无双并未在意她的异样,只微微掠过一眼,便让她离开。
现在想来,那奴仆肩头的颤抖愈发明显,额间黑痣旁似还有滴落的汗珠。
汗珠反射的阳光越发刺眼,卫无双猛然回过神来。
“苏嬷嬷,祖母那总得有人服侍……”卫无双语速缓慢。
苏嬷嬷听见此言腾地升起了一丝希望,又慌忙跪着朝卫无双靠近两步,谄媚道:“姑娘说的是。”
卫无双眨眨眼,“所以我便将春桃留在了祖母房中,苏嬷嬷还是在我这再休息几日吧。”
说完卫无双比那将那布条塞回苏嬷嬷口中,苏嬷嬷挣扎着,但却不敌自幼习武的卫无双。
“苏嬷嬷,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虽然在这条件差了些,但总能保你一命的。”
苏嬷嬷被吓得倏地安静了下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卫无双。
卫无双凑近苏嬷嬷耳边,低语,“你觉得,那下毒的人,若是知道祖母没死,会怎么做?”
卫无双拍拍苏嬷嬷肩膀,“如果你想死,跑了,那我也保不住你。”卫无双耸耸肩,转头极其潇洒地离开房间。
苏嬷嬷被吓得蛄蛹着身子朝一旁爬去,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
*
今日下朝后,姜骅朗被崇仁帝留在御书房,同样留下的还有常相、靖国公、户部尚书梁薛、兵部尚书齐惟良与吏部尚书柳如书。
姜骅朗立在侧面,而常相等人则是立在御书房中间。
崇仁帝姗姗而来坐在书桌后方,止住了欲向他行礼的众人,“今日留诸位爱卿,是朕欲向诸位爱卿请教一二。”
“诸位爱卿,今晨扬州大都督急报就送到朕面前,诸位爱卿自己瞧瞧。”崇仁帝将手中奏折递给桌旁的杜荣海。
杜荣海恭敬地将手中奏折递给姜骅朗,姜骅朗仔细看完奏折便清楚今日崇仁帝为何留下他们几人。
待众人一一查看后,杜荣海又将奏折呈上放在崇仁帝手边。
崇仁帝垂眸拿过奏折,摊开放在眼前,“诸位爱卿觉着,此事该如何处理?”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崇仁帝缓缓抬眼,扫过众人,又将眼神落在立在最边上的柳如书。
“柳尚书,你觉着朕该如何做?”
崇仁帝语气淡淡,但柳如书清楚知道今日崇仁帝为何会留下自己,也知道为何会偏偏点自己名字。
柳如书恭敬地朝前跨出一步行礼,“陛下,东海海口猖獗,致使沿海一带民不聊生,自是应当出兵平乱,还百姓一片清明。”
“嗯。”崇仁帝点点头,“齐尚书呢?”
“陛下,海口之乱已有数年,我大齐出兵不断却未有一次能除尽海寇,若此次陛下能增加兵力粮草,我等定能一举捣毁海寇老巢,彻底除掉海寇之乱。”
“可是这出兵平乱,需有粮草银钱相助,梁尚书,你来说说,如今这户部的钱财可够我大齐出兵?”
梁尚书瑟缩着身子摇摇头,“回陛下,此前海寇作乱时乃是扬州大都督自行筹粮,已是足够,但今年天气异常,若要此事出兵,怕是须得户部出粮,但……”
“朕明白了,”崇仁帝微微附身,脑袋朝前探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户部的钱不够。”
“是,今年接连给南北两方守在郡县拨粮拨钱,北方苏特尔又蠢蠢欲动,户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够支撑两方战事。”梁薛脑袋越垂越低。
“哎呀,那这可怎么办。”崇仁帝也似是愁闷地摇摇头,有些惋惜,“可我扬州百姓还在水生火热之中,难道要置他们于不顾了吗?”
姜骅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他知道今日崇仁帝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意图提高赋役,从百姓口中抠出军粮来。
御书房内似乎空气凝滞,众人皆是不语,既因不知说什么,也因害怕。
“陛下,”柳如书挺直了年迈的背脊站上前来,倏地跪了下去,“陛下,沿海一带虽是被海寇骚扰已久,但此种局面尚能维持几年。”
“若此时强加赋役才是真的会将沿海一带民众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届时沿海一带海寇侵扰、沿海民众生活苦不堪言,北边苏特尔仍在虎视眈眈,此时出兵平寇并非是最好时机啊,陛下。”
柳如书说完便又直直跪了下去,重重行了一礼,“陛下三思啊!”
崇仁帝微微眯着眼睛俯视跪在地上的柳如书,而他身后无一人在此刻站出来附议。
“父皇,扬州海寇猖獗,但杨都督能数次退海寇千里,今年天灾频繁,着实是没有人力物力再去支撑一场战事了。”
姜骅朗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侧身走到众人跟前,朝崇仁帝附身行礼。
崇仁帝眼神冰冷地扫向立在下方的姜骅朗,眉目间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