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双轻轻拍着宋蓉的手背,安慰她,“宋姨,人已经被我送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就让她在城阳自生自灭吧。”
“要我说,就该给老家的人知会一声,再使些钱财,买些自己的人在老家里,日日夜夜折磨她。”宋蓉一脸嫉恶如仇的模样,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祖母与她一同去了城阳,料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宋蓉这才反应过来又问,“对了,你祖母为何与她一起去了城阳?”
卫无双又将卫老夫人曾给阿娘下毒和被柳氏下毒之事与二人详细道了一边。
宋蓉满脸错愕,“这,当年想着卫府不过白衣之家,你外祖父担心谢家权势过大才将你母亲嫁给卫府,却没想到卫府腌臜事居然这般多。”
“还害的你娘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宋蓉垂眸叹息,尽是思念。
坐在二人对面的曹学祯本静静看着两人说话,忽然出声问道:“双双,这件事你可同你外祖父母说过?”
“我已叫玉华去信告诉她父亲,请他多照看着些我外祖父母,”提起谢老将军夫妇,卫无双也满是担忧。
曹学祯同母亲对视一眼,起身走到卫无双跟前,“双双,玉华的爹爹毕竟是军营中人,恐不得闲,我这就启程回金陵,我去看着谢老将军夫妇。”
“不可。”卫无双迅速起身,拦在曹学祯跟前,“眼看武举将近,怎能耽误你的准备的时间。”
宋蓉考虑一二也道:“双双说的对,阿祯,你好好准备武举。”
“还是我回去吧,伯父与伯母待我如亲女,还是由我去更为合适。”
卫无双不愿麻烦宋蓉,“宋姨,我知您也担心我外祖父母,但是我已经想好了,待我将府中的事宜安排妥当,我就带玉华回金陵去看望外祖父与外祖母。”
“双双,卫府如今女眷仅你一人,后院内的一应事务全由你管理,那柳氏还不知留下多少烂摊子得细细打理,你还是安心留在京城。”
宋蓉强硬地将卫无双的手按在自己手心,“若伯父伯母真发生了何事,我再写信告诉你。”
卫无双垂下眼眸思考宋蓉所言,确实如她所说,现下这府中的人有多少是柳氏留下的沿线,亏空盈利多少钱财,她还不甚清楚。
“那就,麻烦宋姨了。”卫无双十分不好意思地看向宋蓉。
宋蓉眼睛弯弯笑着看向眼前少女,轻抚她脑袋,“双双放心吧,有我在,就算是为了阿然,我也会护好伯父伯母。”
恍惚间,卫无双怔怔地看向宋蓉,另一个温柔的人影在她眼前浮现,和宋蓉渐渐重叠。
*
皇宫含元殿内,崇仁帝手持一只毛笔,站在书桌后洋洋洒洒地写下几个大字,又极为满意地放下毛笔。
常相安安静静地坐在下方,未发一言。
崇仁帝示意身旁杜荣海来,“将这副装裱起来。”
杜荣海收好留有崇仁帝笔墨的宣纸退出大殿。
崇仁帝净过双手走下台阶,笑着坐在常相身旁,“常相,前些时日的棋盘朕与你可还未分出胜负,今日接着再来。”
“老臣近日可是醉心棋艺,定能胜陛下一子。”常相捋捋胡须,笑着抬手拿过棋罐,
崇仁帝并不生气,而是放声大笑。
二人一心扑在棋局上,二年真思考下一步走哪,无一人说话。
就在常相迟迟未落下手中棋子时,崇仁帝放下手指的棋子,端起手边茶碗。
“这两日城中流言,常相可听说了?”
常相面上并无异色,仍是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淡淡道:“老臣并未听见有何流言。”手中又落下一子。
崇仁帝微微笑着放下手中茶碗,“卫家女查出其母亲死于毒杀一事。”
常相手一顿,瞪大了眼,神色微顿,“毒杀?”
崇仁帝眼神瞬时抬眼看向常相,二人皆不言,视线连接之间似有滚滚浓烟,无一人能看清对面之人的心底的真实想法。
“百姓还有传言,此一事与柳尚书次女脱不了干系,是已卫府将其赶去城阳静思己过。”
常相灰白的眼眸写满了震惊,“竟是柳尚书之女所为?”
崇仁帝不语,似有似无地轻笑一声,端起茶碗又抿一口茶汤。
“陛下,谢老将军于大齐有重恩,青年丧子,中年丧女。而此事毕竟牵扯柳尚书,还望陛下做主,给谢老将军一个交代。”
常相从矮榻上,跪在崇仁帝面前。
崇仁帝并不急着唤常相起身,而是仔细看着眼前棋局。
殿内沉默片刻,崇仁帝开怀地笑出声,手指向棋盘,“常相啊,朕瞧你这些日子的棋术算是白钻研了。”
崇仁帝执起棋子,落在一角,“起来吧,朕瞧你这一局已无起死回身之力了。”
常相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仔细看着棋局,笑出声,“陛下棋艺高超,老臣已着实不敌陛下了。”
崇仁帝听着常相认输的话愈发开心,又唤来杜荣海。
“把桌上的那封诏书连同朕刚书的那副字,送去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