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厄擦去指骨上的血,“雪域之所以能入七府,完全是因为雪自野,雪自野没了,雪域也应该逐出七府。”
鹿百鸢:“流星,在临汝旧址时,你为何带来夫子?”
紫流星的手僵住,她当日路过临汝,遇到银发红眸的人,控制她的思想让她带去夫子,“他还活着。”
“他一直都活着,从第一世到第九世。”鹿百鸢说,“雪千秋若是在这世死去,雪域出兵,天下大乱,我们的结局将会和之前一样,进入仙宫的雪千秋会开启第十世,我们会再次轮回。”
折纸郎回想林里遇见的雪刎,手上的动作停止,“归根到底,父亲还是不想动他,也不想我们动他。”
炎楚换下眉间的纱布,“父亲放心,他还没死。”
“我找到了第一世紫流星的去向。”鹿元吉扯开话题,“路上的画像是你们谁画的?”真丑。
“怪不得我们,是父亲本来就长这样,我们不过是写实罢了。”哑颂手中的绢花变成匕首,又变成弓箭,“主意嘛,自然是你的好女儿出的。”
“我们去圣池疗伤,父亲大人,好自为之。”紫流星起身,其余人跟着一起离去。
屋内空荡荡,鹿百鸢仰着鹿倚靠背,第六世里,他也曾像今日一样阻止他们对雪千秋下手,却换来雪千秋闯入皇城,杀掉古宋皇,导致祸乱,巨鹿未能逃过劫难,紫流星死在他眼前,蓝衣军团因此离开巨鹿。
四乌围在鹿百鸢身边锤腿揉肩,鹿百鸢扶额,“如果真像第六世一样,你们也会离开我吗?”
四乌摇头不言,鹿百鸢苦笑,梦回六世,四乌也走了,巨鹿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哪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去哪儿了?”
乌二郎:“刚刚在星河里没看见他们,河英也不在。”
“河英……”鹿百鸢搓去指上的泥灰,“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她们,不给河英。”
挖空的茶树里窝着一人,啃食凉薯,暗绿的芭蕉叶被掀开,倒垂的人头悬在上空,河英惊声尖叫,“臭道士,你要吓死我!”
“有好吃的,居然不喊我!!”道童跳下茶树,钻进树洞,挤在河英身边,捡起地上的凉薯剥开。
道童被紫流星带入府中又丢下,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像阴魂不散的死鬼一样缠着河英,好不容易甩开他,又被他找到,河英抢走刚剥开皮的凉薯,“这是我挖的,要吃你自己到地里去挖。”
道童:“真的不给我?”
河英护食:“不给。”
道童钻出树洞,站直身体,冲不远处的人大喊,“河英吃独食啦。”
寻人的茸客听到喊声,调转方向,小跑十米,一脚踹在茶树上,掀翻茶树,河英嘴里的凉薯掉在地上,还未开口说话,迎面挨了一拳。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是一家人,生死共存,遇事你就躲……”不管河英哭嚎,茸客的拳头结结实实落在河英身上。
道童捡起滚到脚边的凉薯,“下手还是这么狠。”
……河英的喊声惊走树上的鸟儿,路过的茶农不敢多看一眼,扛着锄头、提着背篓快速远离,道童脚下堆满凉薯皮,“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我就救不活了。”
河英满脸红肿的趴在地上,茸客移开踩在他背上的脚,阴冷的目光刺着道童。
前几次也没这样啊,道童僵住,“你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
“你出卖他。”茸客一拳打在道童腹部,呛出一口薯渣。
茸客不仅力气大,速度也快,道童几次想要逃脱,均以失败收场,茸客拎起他的腿,道童慌乱,手伸进布袋,摸出几瓶药,扒开药塞,慌忙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身体发热,右脚后踢,踹开茸客,掉在地上,捡起地上的河英,蹿进林间,跑出十里地。
河英挂在道童肩上,茶树枝刮着他的脸颊,他回头,没看见茸客,“我姐没有追来,你停下。”
“药效没过,我停不下来。”道童也想停,双脚却不听使唤。
河英:“……”
刚刚跑过去的是谁?雪千秋左眼充血,视线模糊,他撑着茶树,抬手挡住左眼,只能看见一半的世界。
血染星河,谁也没讨到好,雪千秋被炎楚削去左眉,才结束这场祸乱,他凝冰止血,踉踉跄跄走在茶树林里,突来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
借着一只眼睛,雪千秋看清来人,“阿茶。”
东方霸王扶着雪千秋:“蓝衣军团的人有仇必报,你居然还活着。”
听这语气,她早就知道术守、茸客的身份,雪千秋讪笑,“在临汝旧址,你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东方霸王三世共存,她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猜到星河棋局是鹿元吉的手笔,“雪千秋,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对手,即便是我对你袖手旁观,你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指责我。何况,你我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雪千秋:“哦——,不知阿茶走的那一条路?”
“雪千秋,你非要点人怒火?”东方霸王收手,雪千秋掉在地上。
“阿茶,你也说了,我们是对手,即是对手,次次见面,应格外愤怒才对。”雪千秋撑起身体,“除了今天的棋局,你还知道什么?”
从仙宫开始,雪千秋以为他是主宰,可以控制事情的发展,从临汝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就像行走在迷雾里,找不到任何方向。
“过去不是现在。”东方霸王扶着雪千秋,“在临汝,我没看到你的过去,也没看到你的未来,我只看到了现在的你。”
雪千秋:“阿茶什么时候学会鹿元吉那一套了。”
二人停在溪边,东方霸王说,“离开星河棋局,鹿家府门大开,我漫无目的行走,走到这里。”
雪千秋:“你不是从星河进来?”
“不是。”东方霸王眼里不见一丝谎言的痕迹,“这里是巨鹿,我不过是猜到了你受伤是炎楚所为。”
四乌是故意的。雪千秋一直以为四乌愚笨,现在想来,他才是真正的愚笨,从花船开始,就不是巧合,四乌是故意把鹿元吉卖去花船,夫子也是被人故意引去花船,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棋局,不论怎么走,都在鹿元吉的掌控之中,而他,早已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