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一处红瓦前停下。喧闹的人声淡去,这里仅剩下死寂。
“昨夜案发在此。”
苏怿跟在兰子骆身后下了车,抬头不由得一愣——入眼是红幔翻飞,显露出牌匾上的印金字迹:牡丹阁。
这正是昨晚他与言贤被暗算的地方。
对了,师兄!明明二人相行,为何只他一人被助,况言贤不会丢下他不管不顾。
苏怿看向兰子骆:“兰兄昨夜出手相助时,可有注意到另一个人?”
兰子骆歪头扫了他一眼,话也没说便进了楼。
苏怿自知热脸贴了冷屁股,本来兰子骆就高他半个头,仰脸问他很不自在,这下更是心凉得说不出话。
身后的白辰从马车上翻身下来,行至苏怿身旁,用肘撞了他下,道:“他就那副臭模样不爱说话,你问我呀!”
苏怿将眼珠子转向他,描述起来:“他比我高一点,与我衣着相似,腰间挂着剑……”
白辰打断他:“你是南山来的。”
苏怿止住口,竟有些惊奇。
“月白底色,靛蓝花纹,我认得各派道服。”白辰解释道。
糟了,说谎忘了这茬。苏怿一时不知该如何圆场。
白辰眼底笑意散去,反而闪过一丝警惕:“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兄,我二人只是低阶游历弟子……”
“没见到。”白辰眯眯眼,抿嘴笑了笑,也跟着进了楼。
“……”苏怿环顾四周,那晚的红灯笼果真是幌子,挂着的皆糊着白纸,只是有些溅上了血渍,殷红而触目。
往里进了楼,上下两层毫无生气,就连房梁处悬着的红纱幔也飘不起劲。一点儿也不像风月场所,经历如此遭遇更加冷清,不存在打斗痕迹,到处都是死寂沉沉。
地砖上摆放着四具尸体。原本看守现场的人退下了,楼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显得更加空荡。
一靠近,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味便袭上来。鱼腥味混着尸臭味,甚至再靠近一点儿还能闻到臊味,直往苏怿口鼻处钻。
苏怿皱紧眉头忙用衣袂掩住口鼻,恶心得往后避了避。
白辰环着臂膀在一旁打趣:“这是吓失禁了。”
兰子骆闻言回头白了他一眼,接着戴上面纱蹲下,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尸布。
浓烈的鱼腥味翻涌上来,苏怿鼓了口气强把反胃感咽下去,也屏了呼吸凑上前探查。
“额……你不用勉强自己……”白辰劝道。
本来苏怿脸色因骇怪青了又白,偏偏又凑上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苏怿不应他,只观察着尸体。
这具尸体属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鸨,整个尸体仍是僵直紧绷的状态。
手臂直放,印堂乌紫,双眼耷拉紧闭。尽管脸上堆着厚厚的脂粉,她眼尾皱纹处的青斑仍然怵目。且她嘴部张开到了一个小弧度,从口型来看依稀能辨出一个字。
是什么?苏怿试着用口型还原:“一……西……不对不对……”
能咧到如此小的弧度,到底会是哪个字呢?苏怿陷入沉思。
“你还会和死者对话?”白辰一面调侃,一面俯身捏住老鸨下颚,直接掰开了她的口。
“不是!”苏怿回神惊呼道,“我在猜她念的什么字!”
苏怿看着尸体被强行掰开的嘴,一时恼火,这下还查什么!
“哦?万一她只是受到惊吓呢?”白辰没放手,细细捕捉苏怿的小表情。
“咳咳……”兰子骆清了清嗓子。
“哦哦哦哦哦……”白辰这才不情愿地收回了手,一脸歉意道:“我的错。”
随便吧,反正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
苏怿扶额苦笑:“你们请……你们请……”
他起身刚想后退,好巧不巧,那股鱼腥味又飘上来,恶心的吐意直卷脑门。
“呕……”苏怿干呕几声。
白辰抬头道:“你若是实在坚持不了,你……”
苏怿抢在他嘲讽完前开口:“为何尸体飘散着死鱼味?”
兰子骆听罢,嘴角慢慢漾起一丝笑意。他示意苏怿再蹲下,然后手指尖在老鸨脸上游走。
他纤细的指在空中点着,徐徐在老鸨眼睑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