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弟……”
苏怿睁眼,见自己仍卧于庙中草铺上。
他起坐望向门外,天光已亮。
言贤见他苏醒,问道:“你可见着楚戚戚?她状况如何?”
苏怿摇头:“她的怨气多为至阴体放大,只能从秦还寒处着手。”
言贤点头:“如此甚好,昨夜秦还寒未到,应是去了兰少主处,我们去看看。”
“好。”
白日御剑速度更快,三人不久便至兰氏宅邸。
白辰远远招手,唤道:“总算来了!”
苏怿道:“可有捉到?”
白辰白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鱼乐道:“在哪里?”
白辰答道:“自然在地牢。莫非在宾客席位等你们不成?”
鱼乐点头:“哦哦,也是。”
几人在地牢中弯弯绕绕,终于停在一座石门前,按下机关,石门缓缓开启。
兰子骆静坐在石凳上,凝视着跪伏在地的男人,见他们到来,仅是一瞥。
苏怿颔首示意,言道:“秦还寒?”
男人双手被反绑,无法动弹。他深埋头颅,沉默不语,发丝凌乱,面容难辨。
白辰抬脚踹向秦还寒,“你聋了吗?”
秦还寒闷哼一声,依旧缄默。
白辰抱臂冷笑:“无能之辈,打也打不过,一晚上宁死不开口。”
“让我试试吧。”苏怿沉思良久,道,“你们都出去吧。”
“为何我们不能听?”白辰质问。
苏怿扶额道:“你们已试过,他不愿理睬。”
“呵呵。”兰子骆起身离去。
地牢中,仅剩秦还寒与苏怿。
苏怿道:“我见到楚戚戚了。”
秦还寒身躯明显一震,但仍未抬头开口。
苏怿知他不信自己,便解释道:“你在南山偷的女娲石乃纯阳灵器,而至阴体属纯阴,阴阳相克,楚戚戚的魂魄正遭怨灵吞噬。”
秦还寒闻言看向他:“你说什么!”
苏怿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与笑笑和楚戚戚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眼前人一副被生活打磨后的邋遢模样。
他与楚戚戚,究竟谁有苦衷呢?
苏怿不懂爱情,却懂人情。
苏怿劝道:“收手吧,楚戚戚并不想……”
他顿住,改口道:“九死回生咒,救回的并非楚戚戚。”
秦还寒怒目而视,眼中布满血丝:“你说楚戚戚不想什么!”
苏怿改称:“……不想害人。”
秦还寒挣扎着想起身质问苏怿,但他手脚被缚,只能气得浑身发抖:“不,她是不想见我!为何,我对她如此之好,她却不肯接受我!”
苏怿言道:“对她好?秦还寒,我已洞悉楚戚戚的过往。她饱受你的背叛与折磨,又遭旁人恶语中伤。人世待她不善,她已无心留恋。”
秦还寒激动地喊道:“我爱她!我爱她!我从未想过背叛她!”
苏怿道:“……诚然,你昔日所染花柳之病,其来源你心知肚明。”
秦还寒赶忙低头,声音低沉:“不是的……不是的……那是……那是她逼我的!”
苏怿被吵得头痛欲裂:“秦还寒,在那般流言蜚语之下,她的离开对你二人都好。”
秦还寒怒骂道:“都好?简直是胡言乱语,我只要一个爱我的楚戚戚!”
苏怿亦想知晓楚戚戚的困惑,遂问道:“秦还寒,你为何对楚戚戚如此痴迷?你身为儒人,儒学向来强调顺应自然。你与楚戚戚的缘分既已到头,何必执迷不悟?”
“到头?呵呵,那是人为,并非天意。我亦可通过人为,让她无法离开我。”
苏怿深知他未抓住重点,但比楚戚戚更有耐心:“你究竟执着于她哪一点?她明……”
秦还寒沉声道:“她分明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无财无富。”
“嗯。”苏怿简洁回应。
秦还寒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皆瞧不上她。她本是拥有一切的,皆是那流言蜚语害了她。你问我爱她什么?我爱她的纯粹烂漫,爱她的干净天真,我爱她的无欲无求。秦家没落她不会嫌弃我,秦家昌盛她不会巴结我。然而最终,她为何要弃我而去?”
“……她累了,她不需要你这般的爱。”苏怿缓缓说道。
秦还寒竟失声痛哭:“可是我需要!我需要啊!她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离我而去,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当我得知自己染上花柳病,我担心她此后难以谋生,便买通老鸨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陈将息险些玷污她也是我及时阻止,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苏怿皱眉道:“以这种方式行事,你至少应与她商议。”
秦还寒又低下头:“不能,她若知晓我得花柳病,便更瞧不上我了……”
苏怿道:“秦还寒,这是你咎由自取。”
“……”秦还寒再次陷入沉默。
苏怿道:“收手吧,秦还寒。楚戚戚托我给你一物,你且看看。”
“……”秦还寒颤颤巍巍抬起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