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荒诞的场景,杨玄知自是有些慌神,不过多年的装疯卖傻他倒是有些经验。
看出眼前人似乎不会伤害他。他小心退后深呼一口气道:“兄台是哪位?"
“哈哈,那月珩小儿是真狠,连你都不记得我啦,我是……”
"嗷嗷无知小儿,见到冥主还不跪下行礼!”
那道粗重的声音又如雷响彻耳边打断冥主。紧接着冥主身旁无端生出雾团,雾团似有生命般又凝成兽状,那条兽嘶吼着,黑色雾气被气波冲淡,兽的形状也清晰显现出来。
它浑身漆黑,形如羊般大小,却足有半人高。
腋下两团蓝色幽火熊熊燃烧,脊背伸展的双翼也散发着幽幽蓝光。那满口锋利的虎齿,正对着杨玄知呲牙咧嘴,仿佛要将他撕裂。
冥主?冥主是哪位……听着很厉害的样子,但杨玄知见识短浅还是一脸迷茫“哈哈”笑着想圆场。
谁料那冥主抬手轻轻掴了那兽满是鬃毛的后脑勺,呵斥道:“不要打断我,而且那是魔族的礼节,实在是繁琐。”
那兽竟然能如此通人性,它抬起一只前脚抚着脑袋瓜:“嗷嗷本饕餮知错了,请冥主责罚~”
“你正常一点啊。”冥主无奈地摇摇头,推开正亲昵蹭着自己大腿的饕餮。
饕餮!杨玄知咽咽口水,要知道饕餮可是吞人不用嚼的凶兽,但一般不是存在于冥间吗?眼前人又被称作冥主……
坏啦,他不会一个颠倒入了冥间吧?
杨玄知懊恼地掐着身上的肉。
醒来、快醒来,一定是在做梦!
“嗷?”饕餮瞥了过来,这一瞥正好与杨玄知对上。
看着眼前跳跃的两团幽火,杨玄知悚然不由得双腿一软,他忙跪下身来哭喊道:“天老爷,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上去了、我上去了一定给你们捎纸钱!”
“嗷嗷?冥主不缺那些垃圾!”饕餮吼着又悄悄问冥主,“冥主,他真的是玄知先灵吗?”
“额,”冥主又敲它脑袋道,“你又犯错了,不可对先灵不敬。”
“嗷嗷,冥主大人,本饕餮只是怕认错人啦。”
“我猜月珩小儿还取了他的心智。”冥主附在饕餮耳旁悄悄说,却被杨玄知听得全清楚,但是他听不懂。
所以冥主才毫无顾忌?
什么玩意儿一套一套的,杨玄知趁此争执间隙爬起身想溜走。
冥主叫住他:“玄知,你干嘛去?”
“啊哈哈哈哈,”杨玄知尴尬地挠着头干脆把问题抛给他,“敢问冥主大大是有什么事吗?”
“好像没有,”冥主竟认真思索片刻又说道,“有啦,我得找到你。”
找找找找找谁?杨玄知好听鬼怪之事,他清楚记得冥主的生死簿,一笔定生死。完了,难不成他要命丧于此……
“冥、冥主大大,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哇……”杨玄知磕巴道。
冥主说:“你叫我兰生就好啦。”
杨玄知自然是不敢这样称呼的,尽管眼前的冥主笑脸相迎,他真怕冥主是第二个言贤,一个不高兴就将他名字从生死簿抹去了。
“哦哦,冥、主大大,需要我做什么吗,没什么需要我就先……”杨玄知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谁会知道他下面抖得像筛糠。
“需要,”不等他说完,冥主就打断他,“不对啊,这是你自己的事。”
“嗷嗷。”饕餮高傲地昂昂头。
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我自己,的事?”
“对,你自己。”
兰生说完,脚下的潭水凝成冰块,他与饕餮陷在其中不能挣出,杨玄知竟能立在冰面上吃惊地望着眼前景象。
“嗷嗷,”饕餮哀嚎着挣扎,他眼眶中的幽火也跟着变小,“冥主这小子敢耍诈。好痛啊这是什么术法!”
“说了要称呼先灵。”
“嗷嗷本饕餮知道了……”
冥主不为所动,而是低头看着被冻住的脚踝,冰冻处透着霜花,他若有所思道:“不是他。”
果不其然,不知从何处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眨眼之间便将犹在惊诧的杨玄知挟持而出,直至数十丈开外,消失在浓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叫他给跑了!嗷嗷冥主不追嘛?”这冰实在坚固,饕餮只能睁眼看杨玄知被掳走。
“不碍事,”冥主说完,“他还会回来的。”兰生看着杨玄知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此时,冰块开始融化,兰生和饕餮也从冰中解脱出来。
“冥主,为什么不直接抓住他?”饕餮疑惑地问道。
兰生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况且小女侠也走不出爱别离山啊。”
话音刚落,四周的雾气开始剧烈地翻滚涌动,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它们,引导着它们向着某个方向汇聚。
兰生转身直面浓雾,双手如蝴蝶般上下翻飞结印,口中念动着晦涩难明的咒语。须臾之间,雾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当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后,雾气如轻纱般再次弥漫,一切犹如时光倒流般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脚下的冰咔咔作响,自行碎裂,他又道:“感觉下面那个会难以接纳如今的自己呢。”
原本平静的潭面因为兰生的踩踏而泛起层层涟漪,那泛着绿光的潭水像是被惊扰了一般开始躁动起来。
随着他脚步的移动,铃铛撞击声叮当作响,绿色逐渐被暗红色所取代,仿佛一滴鲜血滴入水中慢慢扩散开来。
眨眼间,整个潭水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宛如一摊血水般令人触目惊心。
冥主一脸悲伤地摸着身旁凶兽的鬃毛:“我需要补品了,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