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一空——
霜刃失去了攻击对象,凌诩安因惯性身体前倾,即将摔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手臂一拽,将他甩向一旁。
凌诩安侧身闪过,连连后掠数十步方才站稳脚跟。
“前辈小心!”
惊呼声响起,那人已如鬼魅般闪至原主身前。原主暗叫不好,欲要避开,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原来是被点了穴位。
“祝融若知你这般不堪一击,怕是无地自容。”那人面无表情,戏谑打趣,目光又转向原主身后的芈宁。
“你,你要干嘛!师兄快来救我!”芈宁手上冰霜未散,无法用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别怕,过来。”那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伸手将芈宁从原主身后拉了出来。
“啊啊啊放开我!”
“师妹!”
凌诩安拿起霜刃又要冲上前来。
那人先一步点了凌诩安的穴位说道:“你们都太吵了。”
眼看着芈宁被捉,凌诩安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而那人则不紧不慢地捉着芈宁被冰霜凝住的手,只听“咔咔”几声脆响,冰霜瞬间碎裂,冰碴和黑色污渍一同掉落。
“好了,你看,没事吧。”那人这才抬起头来,方才他的帽檐完全遮住了面孔,此时算是瞧清。
他取下斗笠,月色朦胧下年轻的面庞显得清逸隽秀,发丝如瀑温柔地泻下,眉眼间皆流着温柔,好一个纯良无害的少年。
在场三人皆是惊叹不已,原本他们还以为此人会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之辈,说话之时更是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但现在看来,不过像是同岁罢了。
只有苏怿……
苏怿心中一惊。
眼前这位身手矫健之人,竟然与杨玄知长得一模一样!
天啊!如果这不是残识就好了,至少在这虚幻之境中,他还能够揪住眼前之人问道:“杨玄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而这位与杨玄知毫无二致的男子在说完话后,便给他们两人松了绑。
凌诩安长出一口气,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于是便收起霜刃,拱手作揖道:“方才我不知道兄台的意图,所以才贸然出手,还请兄台多多包涵。”
那人丝毫不恼,笑意盈盈道:“那除非你赔我一壶酒。”
“啊?”凌诩安不禁有些发呆,这人的行事作风怎么跟自己的小师妹如出一辙呢?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芈宁。
芈宁一脸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哦哟,这位哥哥,你伤了我居然还好意思要我赔偿?我应该向你索要糖葫芦才是吧。”
呃……
果真是如出一辙啊。
凌诩安无奈地说道:“兄台所言极是,那么请问兄台……”
话还没说完,芈宁突然惊叫起来:“师兄!快看我的手!”
众人闻言皆看过去,只见她刚才手中的黑色污渍已然尽数脱落,一些冰冻过的渣滓在地上缓缓蠕动。
“呕……”
“这是何物?”凌诩安正欲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不可以触碰哦,这是痴情蛊。”
“痴情蛊?师兄……”芈宁心中一震,手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不敢抬起。
“小姑娘不是很懂吗,怎么不知道这个?”男子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芈宁。
芈宁霎时语塞,她本以为自己对那些术识了如指掌,没想到此刻却被对方问得哑口无言。她有些懊悔地将手缩在身后,瞪大眼睛直视着那个人。
调侃过后,男子心情似乎颇为愉悦,他轻咳一声,沉凝片刻,缓缓解释道:“痴情蛊乃是由魔血幻化而成,其形态既可如虫,亦可似水。你们刚才前来之时,难道就没有留意到路面上的异样吗?”
听他这么说,三人皆垂首观察。
果不其然,原本未引人注目的路面之上,此刻竟现一道狭长痕迹。此痕自其来时之路延展而开,蜿蜒前行,漆黑如深渊,散发缕缕腥臭之气……
三人相视无言,心内暗自后怕。这大路如此凶险,而他们竟浑然不觉!若非此人提醒,后果恐不堪设想。
“这些都是死蛊。”原主言道。
斗笠人若有所思瞟了他一眼:“没错。”
“惛邪消不去,情痴从此生……”凌诩安沉凝道,须臾间神情肃然,牵起芈宁的手确认蛊虫已被清除,这才钦佩地凝视着眼前的高手,“痴情蛊是前朝一支魔族所养育而成的,可惜魔族覆灭再无传说,后人甚至不曾亲眼见过,那敢问前辈是如何肯定的?”
那人朗笑着:“你既尊称我为前辈,有些东西我自然是比你懂得多些。”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方才交手耗费多时,远处的牛已踏着牛蹄悠悠停至跟前。
“哈哈哈哈……”
那人并未言语,只是轻笑一声,跃身上牛。他轻抬长靴,踢了踢牛背,老牛瞬间精神抖擞,迈开脚步。
“你们此行必然凶险,小辈不能过早露出锋芒,否则……我劝你们还是早些回吧!”
皎皎月色下他重新戴上斗笠,口中轻哼着小曲,一人一牛沿着清辉渐行渐远:“人世几十年惆怅,我又如何活过千年……我名玄知,小友,后会有期!”
玄知!苏怿心下一惊。他和杨玄知,究竟存在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