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心头一惊,怎么这李府的梁上君子还不止他一个?
猫着腰小移数步缩至墙角,只见一只白雪云靴从门内踏了出来,正是今日所见被迎进来的青衣人。
顾殷久眯起眼,大半夜不睡觉,看起来这帮人目的不纯啊。
“出来。”青衣人道。
顾殷久呼吸一滞,自己莫非被发现了?
正待动作,却听黑暗中传来传来另一个声音,“二少,属下查到残卷就在李演手中,虎妖定是为此而来,只是不知其究竟藏在何处。”
说完,那声音似是犹豫了下,又道:“近日所传传出的邪佛重生消息并不可靠,公子在此事上已是废了许多时间,还是以大事为重,莫要在此事上被妖人蛊惑了。”
青衣人立在阴影下,模样神情皆是瞧不分明。
黑影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道:“可老夫人传信前来,严禁继续打探邪佛的行踪……”
“我说过的话,别让我重复一次。”青衣人声音越发冰冷。
黑影立马噤声。
顾殷久微微挑眉。
看来这次仙家围剿虎妖,原因似乎不只是如传言所说要守护一方百姓和平那么简单。不过仙魔之事,他可管不着,这虎精还是留给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仙家去处理,他只负责把人治好拿钱就成。
这两人还在说着话,可距离太远,若是过于靠近难免叫他们察觉,因而声音没法子听得真切。
顾殷久往后挪了挪,他虽好奇,却也不想与这些仙门再沾惹上关系,并不打算继续偷听下去了。
可未想他只是往后踏出小小一步,便叫人察觉,对面的青衣人人像是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毫无预兆地看向顾殷久藏身之处,随即一道冷气疾驰而来。
“谁!”
青衣人在半息之间已是来到墙角,可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一只颤颤巍巍的草蛐蛐蜷缩在墙角。
看到这只草蛐蛐的瞬间,他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幽邃,仿佛要透过那只草蛐蛐,看到它的主人。
青衣人静立片刻,终是蹲下身,两指扣住了那草蛐蛐。
*
暗道一声好险好险,顾殷久往厨房方向探了探头,发现无人追来,这才慢悠悠从墙头越下。
这边是没法探听了,好在那边监视李演的蛐蛐传来了动静。
顾殷久从胸口处扯出根草,驾轻就熟地又折了只草蛐蛐,放在耳边。
对面一开始只有穿衣的动静,到后来就隐约传来谈话声。听到最后,顾殷久嘴边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翌日,东方微露鱼肚白,寒湿的雾气在空气中飘荡,冷风顺着衣领从外而内地渗透,带来些许湿冷之意。
李府大院中,数名劲装剑客整齐地环绕在周围,衣着打扮皆是不俗,昨日那帮吵吵嚷嚷仿若街头卖艺的众道士面面相觑,安静如鸡地盯着上方的人。
顾殷久鼻子发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知为何,这一大早的,这帮道士纷纷被小厮喊醒,聚集到此处。睡在屋梁上的顾殷久半梦半醒,随意捞了件别人的薄衫便跟来了,如今有些耐不住这大清早的寒意。
唉,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若是以前,即便是大冬天裸着身子跳进冰水里捞鱼,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昨日那位青衣人同李老爷一同屹立在高处,窄袖束腰,身姿挺拔,背负着一柄银白长剑。虽然他的脸被斗笠面罩遮挡,却能感受到他扫视众人的目光。
他的存在让整个大院安静下来,众道士心头荡起了一丝敬畏之情,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公子,所有下人简籍都在这了,李府上下仆人都是待过好几年的,最近也未有新人入府,暂时无可疑人物。”一黑衣剑客弯腰递上一本册子,神态谦恭。
青衣人并不伸手接过,声音清冽寒冷:“先收着,将册子保管好。”
顾殷久挑了挑眉,心道这人不会是在找他吧?再一想又道这也不至于,他现在就一无名小卒,找他作甚?又见前边一灰衣老道低声对旁边的人道:“好大气势,这人是什么来头?”
“这,我也不知道啊,听说还是李老爷他们特地请来的仙家呢!”
众人窃窃私语,此刻上方一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朗声解释道:“近来云水城虎妖作祟,因而仙门修士特地派人在此保护,大伙无需紧张。”
表面虽这般说,但其实李老爷说这话自己也没什么底。
不知为何,昨夜那位青衣公子突然派人封锁李府,连他都没能及时收到消息,直到早上他才发现李府各处被安排了人看守。那青衣公子的下属说是妖孽藏匿在李府,寻妖盘无法探查得出具体位置,事态紧急,故有冒犯之处。
若是如此倒也不奇怪,可今早青衣少年却派人询问他府上的人口,并将所有人户籍全都调了出来,且不让他家护卫掺手,这架势倒像是在寻什么人似的。
顾殷久打了个哈欠,暗暗打量站在前边的这帮人。
瞧这模样,多半是有头有脸的高手。
这帮人也是有意思,与其说是为了防备虎精突袭,倒不如说是怀疑他们之中潜伏了贼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老爷吩咐众人排成整齐的队列,按顺序轮流进病人房里查看,顾殷久打起精神,也紧随队伍其间。
本以为接下来一切顺畅,谁知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昨天那叫自己“要饭的”的络腮胡大汉正怒视着他。
顾殷久:“……”
他还是想的太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