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顾殷久翘着二郎腿,手支着下巴,从小胖子不情不愿地陈述中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是这小胖子看上家中丫鬟,但他娘自幼对他的控制欲极强,死活不同意,甚至还派人对他心爱之人下过手,他气不过这才弄出这事。只盼假死成功后爹娘将他埋了,届时他再趁机与那女子抛下一切,远走高飞。
顾殷久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揣度片刻,他提议:“我进你家本是来治病拿钱的,但如今看来,也不需要我帮忙了。要不我们换个交易,由我来促成你这段姻缘,至于那五百两,就当撮合你两的吉利钱,如何?”
小胖子一下子呆愣住了,“啊?”
“当真?”
“当真。”
顾殷久用两根手指夹起从小胖子后背摘下的那张黄符,在他面前晃了晃,“对了,这东西谁给你的?”
这符咒可不是什么正道人士用的,他们这种所谓的非正道人士可没这么好的心肠,肯定要以物易物的。
李演诚实答道:“这是一位蒙脸人给我的,我房里的地道也是他弄的,你手上这张符,也是他给我的。”
“那蒙面人为何要帮你?”
“这个,这个……”小胖子迟疑着,眼神不停地游移,显然还有隐情。
顾殷久不再逼问,在一脸哀戚的小胖子面前打了个响指,指向床榻说:“好了,快回去躺下吧,你父亲在外等得急了。等会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配合就好,不必开口说话。”
说罢,顾殷久打开门就要离开,被刚刚躺下的小胖子喊住:“高人请稍等!”
顾殷久一转头,却见小胖子比着手指,垂下头:“那个,高人,那你昨晚也听到我跟红红儿那个……那个了?”
顾殷久脚步顿住,歪头疑惑:“哪个?”
小胖子含羞带怯地瞥了他一眼,跟小姑娘似的摇晃肩膀,忸怩道:“就是那个啊,这风月之事怎么还让人说出口呢,怪不好意思的。”
“……”
这做都做了,这还在乎说不说得出口吗?!
小胖子那一副娇羞样让顾殷久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立刻回道:“没有,你们后面‘干’的事我没听。”
解决完这件事后,顾殷久被人带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他沿途穿过一道青砖铺就的小路,墙头盛开着一簇秾艳的山茶,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扑鼻而来。
临近院门口时,顾殷久忍不住侧目一瞥,却发现那位青衣人立在不远处的花树下,在红色山茶映衬下,他一身素衣清雅而不张扬,隔着清晨薄雾看去,宛若雾里看花。
顾殷久对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径直离开了。
*
眼瞧着自家儿子气色好了许多,居然能下床了,李家夫妇大喜过望,拽着小胖子道谢:“演儿,还不快跟恩公磕个头。”
顾殷久摆摆手道:“事情尚未完全解决,我点了少爷的活蹦乱跳穴,只是会让他暂时止住疼痛,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络腮胡大汉此刻站在一旁,依旧不服气道:“老爷,我混迹江湖已久,从未听闻过这什么活蹦乱跳穴,这乞丐分明是在耍人……”
“不得无礼!”
李老爷一手止住那大汉,对顾殷久恭恭敬敬,“那,敢问高人可有法子?”
顾殷久掐着指头装模作样道:“按理来说,要禳此灾,则需花费七七四十九天修设罗天大醮,请法力高强的道人日日做法,且须中法之人斋戒沐浴,才能抵过这一遭罪。”
“而且除了做法,还需一味药引。”
“是什么?”李夫人着急道。
“九九八十一滴晨露,以及六月雪花。”
“这,晨露还行,但这六月雪花……”李老爷嘴角抽了抽,“高人莫不是说这样的话玩弄我们?”
顾殷久将衣袖一抖,才慢悠悠地道:“放心好了,老夫在此,这些都无须准备,只需准备另一件事就好。”
李夫人见识到了顾殷久的神通,她救子心切,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要准备什么?”
“冲喜。”
“冲喜?”
“没错。”顾殷久笑道:“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人冲喜,用喜事来驱除少爷体内邪祟,这病便可转危为安。”
没想到李夫人听了此话反而大喜,合掌对着苍天,“老天垂怜,老身选的人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掩饰不住面上喜色,立马催促旁边李老爷道:“快快,老爷,快去安排人将她们的生辰八字和画像都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