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又道：“我以后要变得很厉害，要成为大侠！然后保护哥哥！”

可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被打了几次的弟弟开始避开他，不再与他说话，经常不回家，甚至一见到他就转身离开。

起初，那些孩子们还带着几分顾忌，但见常平对此视而不见，便开始了无休止的欺凌。

常家原本是村中富户，不愁吃穿，这些泥泞中打滚的孩子们早早就眼红了，如今见他们兄弟落魄，被赶出家门，就觉得有将兄弟两踩在脚下的机会。

几个顽童围着常安，他们嬉笑着逼他到墙角，“快学狗叫！不然不还你了。”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地任揉任挫，傻得不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

有一日，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隆，是暴风雨来前的预兆，他在村后的山坡上发现了一只小黑蛇。

那是一条没有牙齿的幼蛇，鳞片黑得发亮，还主动用头蹭他的手。常安第一次见有主动亲近他的东西，当即兴奋地把小黑蛇抱回了家，小心翼翼地将它安置在一个小缸中，每日捉些蟑螂蛐蛐老鼠崽子之类的喂它，可它不吃，总是伸出尖尖的牙齿咬他，喝他的血。

他没有朋友，只能每天跟小黑蛇玩，小黑蛇很有灵性，会上树捉鸟下水捉鱼，还会跑去伯父伯母家里偷馒头出来给他吃，可最后小黑蛇也不见了。

直到有一天，孩子们将割下的小黑蛇头挂在他窗前，余下的熬成汤，当着他的面狞笑着分享。

后来的后来，他见小黑蛇的最后一面，是在和弟弟彻底分开的那一晚。

村子莫名燃起了大火，弟弟也消失了，在火海里，他拼命寻找弟弟的踪影，但跑遍了全村，却是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找不到，村里的人都不见了。直到吐着猩红蛇信子的黑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弟弟与他签订了一个协议，要让这个村庄的所有人都消失，而常平因此背负了太多的罪孽，即将下地狱永不超生，如果要救他，自己就要自愿被他吃掉，以此替他赎罪。

他当时着急得要死，说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他的弟弟那么聪明，那么可爱，怎么可以下地狱，而他从小就被大家说是怪物，所以下地狱的应该是他，所有的罪责都要由他来承担。结果等黑蛇把他吞下肚子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村子的守护神。

常安跟顾殷久说着这些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顾殷久看到有几滴水珠落了下来，嗒嗒地砸在了破旧的桌子上。

“我就是想再见弟弟一面，可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唯一的弟弟了，就觉得好遗憾啊。”常安凝望着自己透明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待不了多久就要消散了，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活着的这些年，好像都没有留下什么。”

“……总有一天会见到的。”顾殷久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这些日子只要你就呆在我身边，就不会消失。”

顾殷久叹了口气。

扯了根狗尾巴草扎成个小人形状，让常安附身上去，顾殷久又寻了个罐子，让他钻进去滋养魂灵，又将坛子交给阿福，说是里面有神灵，让他日后供奉香火，会护佑他家平安健康。

对顾殷久的话阿福自然是深信不疑，忙不迭的答应了。

刚关上门，“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门没关。”顾殷久随口应道。

没想到是之前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店主。

店主也不说话，关上门，端着食盘走了上来，依旧是清一色的素菜，外配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顾殷久扫了一眼店主，见他神色不自然，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由得挑了挑眉：“店主这是？”

“少侠饿了吧？您中午未曾用餐，这是白衣公子特地吩咐我送来的。”

“哦，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