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顾殷久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对了，你后颈上有一个蝴蝶形的红色胎记，你哥亲口跟我说的，这个我总不能在金丹看见吧？”

常平呼吸猛然急促，他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我要见他！”

“可以，但我有条件。”

“快说！”常平脸色十分难看。

“前些日子，我在你设下的幻境中瞧见几个可怜孩子，你需将困住他们的阵法撤去。”

若阵法不破，那些蝙蝠鬼童的魂灵便会被永远束缚，无法解脱。

常平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顾殷久的条件居然是这个，他有些气急败坏道：“阵法已经被毁了！在你进入内丹的那一刻！八卦阵中的骷颅头被毁去其一，我便以内丹顶替，你却误打误撞进入了内丹，引起剧烈波动，因而阵法也彻底失去了效力！”

“行，但还有一个问题。”顾殷久又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有心法残卷的？”

常安无法走出巫山，却能知道他们身上携带着残卷，又知晓他的身份，显然还有幕后之人。

“半月前，一名蒙面之人将此事告知了我，说会有三名修士前来此地，并让我试探一番其中一个人的身份。”

常安看了一眼顾殷久，显然对方要试探身份的人不言而喻。

顾殷久心道：他本以为自己重生一事除苏扶卿外无人知晓，如今看来，并非什么秘密啊。

如此看来，白虎将他们引诱到这里，是想让常平去查他的底细，以借他人之手夺得残卷。

不过常平的话倒是让顾殷久来了兴趣，“试探？那你又是怎么试探出来的？”

常平却是看向他身旁的苏扶卿，冷笑道：“那人说，邪魔老祖与步蘅公子交情甚笃，如若能让他拼死护住的，除了顾殷久便再无旁人了。那日这位步蘅公子可是一副疯了的模样，拼着手掌断裂的风险也要将我开膛破肚，不就足以证明了吗?”

顾殷久一愣，反射性偏过头看向苏扶卿。

苏扶卿并没有与他对视，而是不太自在地把脸转过去，似乎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道：“继续。”

“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常平眼里带了明显的着急，又道：“你们快带我去见他。”

顾殷久回过神来，压下心绪，咳嗽了声道：“你可以见他，却不能让他知晓你的存在。”

常平瞪大了眼，怒道：“凭什么！”

“你哥如今靠着寻找你的执念才存活于世间，若是见到了，想必即刻烟消云散。所以，就算你集全了残卷，他也无法活过来了。因为他为了赎你的罪孽，已经彻底死透了。”

鬼魂若有未了之事，才会徘徊人间，蝙蝠鬼童是，常安亦是。常安的执念就是寻找弟弟，若是常安得知常平尚在人世，这份执念消散后，他的魂魄也就随之消逝，这就是顾殷久当初为何不告知常安真相的原因。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常平的心头。常平愣住了，他茫然地后退几步，眼神有些呆滞。

顾殷久道：“即便你再怎么用八卦续魂阵法，要了那些孩子的命，你哥哥也回不来了。”

常平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虽以人为容器，但那些孩子，我从未动过他们。”

顾殷久明显不信，“若不是你，那村里的孩子藏去哪里了？”

“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常平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带了讽刺：“人比妖魔更可怕，你们一直以为是我在害人，何不去那所谓的村长和神婆的屋子看看？我如今重伤，束缚住那些怨灵的幻境失效，想必村长和那神婆的下场会很精彩。”

顾殷久一愣。

村子路上看不到什么人，三人一路来到店主院中。常安正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凝视着外面。

常平并不进去，只是透过窗子看着他，眼眶通红。

似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他声音嘶哑道：“他真的还在，太好了，他真的还在。”

屋里的常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接着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四处张望着，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挠挠头，又回到了屋里。

命运难测，造化弄人。

顾殷久看着颤抖着肩膀的常平道：“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谢谢。”

常平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他抬起头，看着天边乌云滚滚，说了一句：“可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