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一切的彩虹脸上神情难以言表，无语望向顾殷久。
她翻着白眼嘟囔：“一个装病西施，一个木头疙瘩，还有个闷葫芦。你们三干脆开个戏班子得了。”
顾殷久她盯得浑身不舒服，恨不立刻脱离这种奇怪的场面，赶紧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他将鱼汤三两口喝完，立马推着秦容与往外走，扭头冲看呆的彩虹吩咐道：“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少爷，有什么事就来喊我。”
彩虹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帮你照顾好‘小媳妇’，不会打扰你们的。”
秦容与嘴角的弧度往下一沉。
顾殷久回头瞪了一眼这嘴上没把门的丫头，警告她不要火上添油。
彩虹不理，冲他做了个鬼脸。
山林空远，阳光细细碎碎地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处间或传来鸟儿啼鸣。
顾殷久看着眼前的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秦容与，也是在湖边。
那时候的秦容与奄奄一息，他还以为对方死了，但没想到还有气，就顺手将人捞了上来，后面才知道他是逍遥谷的大弟子。
可自从蜥蜴人说了那一番话，顾殷久却不敢确定他的身份了。
如果蜥蜴人说的是真的话，若秦容与当真是那剑士的孩子，那么……
顾殷久忍不住问道：“容与，之前蜥蜴人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秦容与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后淡淡道：“它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殷久皱了皱眉，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秦容与：“可它提到了十年前的事，还说你是那个孩子。容与，你当真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秦容与的目光依旧平静，但顾殷久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殷久，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十年前我爹娘因婆娑心法被追杀，惨遭灭门。”
秦容与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我母亲将我藏在尸堆里，我才侥幸逃脱。临死前，他们交代我说，为了苍生，就绝不能让婆娑心法现世。"
“族中最后的死士带我躲进秘境，可那些人逼我带他们找到婆娑心法，我根本不知道心法在何处，我当时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不能让婆娑心法落入他人之手，所以，我这次进来，就是想彻底摧毁婆娑心法。”
“可我如今已是废人之身，想来是不可能了。”
顾殷久反手扣住他颤抖的腕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怕你犯傻。”
秦容与摇摇头：“秘境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我不想连累你们。”
他望着湖面上荡漾的涟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如今，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
“刚才彩虹嘴里的‘小媳妇’，是谁？还有，她说你昨夜替苏少侠运功疗伤，抵足而眠甚是亲密？”
顾殷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中一紧，赶忙解释：“容与，误会了，彩虹一向心直口快，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昨日我替小少爷运功疗伤，并没有抱在一起睡，只不过靠着打坐而已。”
“可我之前亲眼所见，在囚牢里的时候，你两牵着手。”
秦容与罕见地冷下神情，“我们不过分开两年，你当真移情别恋了？”
“怎会？”
顾殷久不知他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有些哭笑不得：“没有牵手，当时我的手受伤了，他帮我涂药。”
秦容与颓然闭了眼：“我不得不这么想，我如今已是废人之身，没办法保护你，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
顾殷久一把抓住他肩膀，恼怒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他并起二指，正色道：“那我发誓，倘若我顾殷久敢因此生出二心，移情别恋，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秦容与已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发这种誓！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你有事。”
顾殷久声音闷闷的：“谁让你不信我。”
秦容与眼里潜藏着许多莫名的情绪，“殷久，你不要走。”
顾殷久愣了一下，“嗯，我不走。”
二人坐在湖边的巨石上，秦容与下巴轻抵在他肩头上，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可如果有一天你恨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顾殷久盯着两人交叠的手看了一会，反问：“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活这么些年，还对任何人展现这样的情绪，唯一一次，就是狠狠地揍了秦朗一顿。除去那两年秦容与没有来找他，期间有一段时间冷淡，但二人从未争吵过，更别说恨了。
“有朝一日我骗了你呢？”
顾殷久头往后仰，靠在他身上，笑道：“我这没钱没色的，你能骗我什么？”
秦容与一本正经道：“谁说你没色了，顾公子可在风雅榜上名列前茅，许多小姑娘可喜欢了。”
顾殷久昂首挺胸，立马得意：“那是，我顾殷久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谁见了不都被我折服啊。”
“是是是，我们顾公子人见人爱，心思单纯，天真烂漫，我实在是怕被人拐走了。”
秦容与咬着他耳垂闷笑，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顾殷久挑眉一笑，“哼，那也得看拐我的人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
“喂，小冰块脸，人都走了，还在看呢？”彩虹在一旁喊了好几句，苏扶卿才把目光慢慢挪到她脸上。
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彩虹撇撇嘴，满脸嫌弃，“一副被抢了老婆的丧气样。”
这些日子来她在顾殷久身边耳濡目染，调侃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十分切中要害。
苏扶卿静默片刻，“你别胡说，我根本就没在意。”
“……骗鬼呢？我看你明明就很在意。”
彩虹抱着胳膊坐上石台，坐在苏扶卿旁边，两脚晃荡：“你们中原人真奇怪，在意就在意，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上苏扶卿的，“你，是不是也喜欢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