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生气?
姜黛意摸不清云钦在想什么,软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伤在背上,上药必然要脱了上袄。
云钦没再多说,但显然是顾忌到她,起身将小瓷瓶放在床上后便向外间走去。
真是怪异……
姜黛意松了口气,待人走了后将层层上衣褪下,她拿起小瓷瓶正要将里边的药粉胡乱倒在背上,便听得一声轻语。
“姑娘,奴婢来帮你吧。”一个侍女端着白玉托盘从屏风后进来,径直往姜黛意这处来。
见有人进来,姜黛意连忙将一旁的薄被遮掩在身上。
手中的小瓷瓶掉在被衾上,略微撒出来了些,侍女拾起小瓷瓶,微微一笑道:“姑娘莫怕,是王上让奴婢进来的,姑娘转过身去,奴婢好帮您上药。”
姜黛意听后将披散在身后的乌发拂到前边,转身道:“谢谢。”
侍女:“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姜黛意转过身去,背上两道伤痕有些渗血。
侍女看的心下一凉,虽看着未皮开肉绽,却是严重得很。
今日一早,听说观雪阁里的侍女没看好这姑娘,让她不小心在蛊发作时在玉阶上滚落了下去。
约莫是很痛的,难为这位姑娘能一声不吭。
云钦的药自是好药,刚撒在伤口上便散出了一丝麻意,冲淡了那股痛楚,只是她似乎还有其他病症。
姜黛意在意现下处境,似无意地问道:“我之前和你们王上一直认识吗?”
侍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王上,奴婢是新来的,不知晓。”
“那你可知道我有没有亲人在王宫里?”
侍女闻言手下一抖,干脆不讲话了。
姜黛意见她不敢说,也没有追问,回头看去,侍女 已经将药上好了。
侍女将一旁白玉盘上放着的新衣袍拿过来:“药上好了,姑娘抬手,奴婢替您换身衣裳。”
侍女弄完扶着姜黛意侧躺在床上,替她拉好被衾后便退出去。
观雪阁里本就暖意袭人,被衾渐渐生温,姜黛意有些困乏。
许是方才敷得那药物作用,她竟昏昏沉沉连眼皮都不大能掀开了。
待荔儿出去后她便彻底阖上眼睡了过去。
阁外晨鸟争鸣,煦阳丝丝缕缕地照着晨雾余露。
云钦丰姿隽爽,湛然若神,背对着屋子立于琼花之下。
侍女上前欠身,小声唤道:“王上?”
云钦并未回头,风过轻卷起腰间墨发,他淡淡道:“睡着了?”
侍女自然知道云钦所问何人,从容回道:“是。”
长袍迤逦而动,云钦转身,目光却不在侍女身上,“她可有同你说什么?”
“姑娘问了她是否与王上一直认识,又问她有没有亲人。”
视线终落于荔儿脸上,“你如何回得话?”
侍女察觉,避重就轻,小心翼翼地颤声道:“奴婢并未透露半分。”
“答非所问。”声声温雅却无温度,话间淡静却散着威压。
侍女骇然失色,双膝一软跪于地上,惊惶道:“王上息怒,奴婢同姑娘说不大清楚王宫里的事,姑娘未曾追问,至于姑娘问起亲人,奴婢并未言语。”
一根覆满琼花的花枝掉落于侍女膝前,云钦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清和的面容没有什么情绪。
“认识明柔吗?”
侍女一惊,头伏得更低。
云钦淡淡道:“你走吧,回去告诉她,再敢打姜黛意的主意,孤就派人杀了她。”
风过无痕。
观雪阁内悄无声息,馥郁安神香侵人心神。
云钦绕过浮雕屏。
姜黛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玉面朝下横趴在床榻中央。
云钦坐在床沿,将姜黛意散乱在床上的青丝拂向一边。
屏风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绿晚进来将白玉托盘轻手轻脚地放在床边的小柜上,托盘上是一盆温水与帕巾。
绿晚未曾出声,欠身后便又退了下去。
云钦避开她背上的伤口将姜黛意翻了个面,她竟也未曾醒来,只哼哼唧唧地嘤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被衾被拉开,骨节分明的瘦削手指解开姜黛意身上妆花短衫的系带。
突然的凉意让睡梦中的姜黛意微瑟缩,身子自发便要蜷缩起来。
云钦怕她压到背后的伤,不轻不重地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
姜黛意虽沉沉睡着,那般动作还是让她的烟眉不满地微微蹙了起来,显然是睡得不安稳。
须臾掌下的人才渐渐安静,呼吸平稳,彻底睡沉过去。
衣袍微动,本安静睡着的人已经被云钦倾身间拥着半坐在了自己的怀中。
帕巾浸着温水氤氲起湿意,交领的妆花衫被缓缓褪下,昏睡的姜黛意靠在云钦怀里无一丝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