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停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教我吗?以后像苏姑娘这样,给大家治疗?”
苏颜妍点头:“对呀,新来的李家兄妹有自己擅长的治疗领域,我和他们学的不一样,正好需要一个帮手呢。你如果想学的话,我教你好不好?”
小桃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当然想学,只是…只是我这样大了,还能行吗?”她一脸急切,雀跃又胆怯,整个人乱成一团毛球。
“活到老学到老,只要你想要学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呀。相信自己,你非常行。”苏颜妍笑起来,给了她满分认可。
小桃和她对视着,慢慢也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红了眼眶。
等李真李善两人到达回春堂,苏颜妍已经开始教小桃熟悉牙医常用器械材料。小桃细心麻利又好学,她如同一块海绵,吸收着每一滴知识。
回春堂现在日日营业,四人年岁相近,年轻有朝气,整个医馆也颇有蓬勃生机,真有“回春”之意。
与回春堂相比,济世堂的气氛就大有不同。
白延琅一去不复返,岐黄谷中还传信给林家掌柜,将其当众伤人一事娓娓道出,并含蓄提醒“得罪贵人”。传信送达,第一个抢先查看的,是林家的小姐林玉珠。
这林玉珠虽说是个能将一嫁夫家家业席卷吞吃的狠人,对白延琅却痴心一片。她收到心上人下落不明得罪贵人的消息,真真忧惧恐慌,五内俱焚。
安排人手暗中查找白延琅是其一,带赔礼送往岐黄谷收尾是其二,一片郁气恨恨直冲苏颜妍而去是其三。她心思一转,召来心腹,密语一番,起身携传信去往父亲林有仁处。
济世堂坐落在京师东城,周边都是富贵人家,建筑颇为奢华。林玉珠过了几道白玉阶门,进入父亲休息的正居室,红木门在丛竹掩映中,添了点斑驳疏影。一阵风吹过,树叶声飒飒,仿佛暗影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林玉珠轻敲房门,叫了声“父亲”,不待回应,便推门而入。
门内,成套的檀木家具雕刻精美花纹,一尘不染,泛着油润光泽。林有仁一身青绉绸暗纹袍,头戴一顶黑纱头巾,腰掎银带,脚踏皂靴;七尺身长,微胖富态,面皮白净,八字胡修剪齐整匀称。看打扮,不像是个大夫,竟似个哪个县衙里的师爷。
他睁开眼,一对眼瞳浅淡如重铜,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受到被审视被算计的微微不适感。
林玉珠眼眶红红,行礼道:“父亲。”
林有仁转动眼珠,看着女儿,问:“何故一副受屈作态?说过你多少次,情绪要内敛,要不动声色,方能周密成事。你自从归宗,性情矜躁不少,日后若想管束掌家,还得多磨练。”
林玉珠外貌并不肖父,身材圆润,其貌不扬。但收敛情绪后,神色间颇有其父姿态:“父亲,女儿知晓。此次事出有因,女儿也是心中激愤。这是岐黄谷来信,请您过目便知。”
她从袖中摸出带着余温的信,交付给林有仁,待他一目十行扫完,咬了咬下唇,道:“父亲,虽岐黄谷宋使君不便明示,我也知道,白哥出事,与那苏小娘脱不了干系。那小蹄子,先前勾着白哥,几次三番坏我们好事。这次竟能攀附岐黄谷的人,陷害白哥,我不能忍她。”
林有仁哼了一声,道:“先前你使人让她落水,就太过仓促,当时就该一了百了处理了她。对待对手心慈手软,一次不成,后面再下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谁知晓那丫头命那么硬,白哥说她不通水性,落水一刻钟都没能溺死,还恰好被村妇发现救起。白哥和她撕破脸,日后除了依附咱们林家,没有其他活路,正好可以暗中辅佐我。父亲,她现在已经开始攀上贵人,咱们不能让她继续下去,不然回春堂可真就到不了咱们手里了。”林玉珠道:“我们现在找人接近她,趁她尚未发展起来,给她来一记釜底抽薪。”
林有仁问:“你想怎么做?”
林玉珠道:“她最近和救她的那个村妇家的女儿时时走动,女儿想着,咱们明面上不好与她接触,通过她身边的人,她肯定不会提防。我记得父亲说过,上面的人正在京城严查安南逆贼,到时候,她家医馆里多了少了点什么要命的东西,都是咱们说了算。”
林有仁摸了摸自己的两瞥小胡子,勾起嘴角,点了点头:“不错,到时候,她与逆贼暗中勾结,和我们济世堂可没有半点关系。苏南星娶的夫人草包一个,女儿犯事,定会慌得六神无主,到时候得求着我们济世堂伸手救人。哈哈哈,玉珠,你在外演得冲动粗莽,心思却如此缜密,便是被人暗地嘲几句,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好计谋!”
林玉珠隐下眼中的怨毒之色,娇声道:“那是自然。父亲,这安排人手的事……”
林有仁道:“拿上我的令牌,可以调动乙组五成人手,你看着安排,务必在月底,办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