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好好吃饭,陈骐就拿着他的手机看委托说明,陈骐是北方人,冬阳是南方人,两地相隔最少一千公里,西巷闹鬼的事,连陈骐都听说过,这地方不管是道士还是风水师,或者其他通灵的行业,都谈之色变。里面到底有什么另说着,但是过去看看,都会影响自己的运势和气场,简而言之,就是普通人走近这个巷子看一眼都得倒血霉,出大事。
那它的难度竟然只是中等的新手村?
《新手村》。
中等都这个德行,陈骐皱眉,再往上得成什么样了,正经的天师都不会赌命接这样的活,果然天上不可能掉馅饼,续这十年命的代价也太大了。
陈骐饭吃得快,刚撂下筷子,同时也看完委托,正想锁屏把手机还给冬阳,就来了个电话,是他爸爸打的,陈骐跟他们家特别熟,随手就接了,打开免提,一直没说话。
冬阳父亲上来就兴师问罪:“冬阳,你昨天请假一天,知不知道多少客户来找我投诉,今天还不上班?爸爸的公司是给你养老用的吗,想不来就不来?”
陈骐听不下去了,冷声开口:“喂,叔叔。”
“哦,是小骐吗?”
冬阳父亲很疑惑:“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就不问问阳阳请假去干嘛了吗,”陈骐脸上的愠色渐浓,“阳阳病了,昨天去医院拿了报告,大夫说是胃癌,情况很不好,我过来照顾他。”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再说话时,冬阳父亲有些语无伦次,语气也缓和多了:“真,真的吗,阳阳他一直都好好的啊,他,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身体不舒服,怎么能确诊胃癌呢?”
陈骐能听出来,冬阳父亲现在是真的慌了,一反咄咄逼人的常态,可是迟来的爱比草都贱,不值钱的。
冬阳本来想让陈骐别说了,听着父亲对自己的漠不关心都到了这个地步,一下子让负面情绪封缄口齿,说不出话,低下头拿筷子扒着碗里剩下的面条。
“叔叔,你又不关心他,”陈骐讪笑,“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吧。”
冬阳父亲变得小心翼翼:“小骐,我能去看看阳阳吗,他现在在哪?”
“别来了,一会我要带阳阳去治病。”
陈骐很不耐烦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谁都可以放弃他,我不能,叔叔,我先挂电话了,着急走呢。”
挂断键一按,陈骐翻翻冬阳的通话记录,都是自己的和公司客户们的号码,只有冬阳昨天请了假,他爸才打了今年第一个电话。
陈骐早就知道冬阳的亲爹就像死了一样冷漠,只是没想到死得这么透。
陈骐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看冬阳低着头,委屈成这样,脾气又憋回去了,走过去抱着他:“阳阳,不难受了,生病不能心情不好的。”
“师兄,”冬阳小声说,“我没有人要,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师兄要阳阳。”
陈骐揉揉冬阳厚软的头发,温声哄他:“师兄要,不难过了好不好?”
冬阳调整好情绪,吃掉碗里最后一点面条,笑眼眯着:“师兄,我们去西巷口吧。”
陈骐收拾完了厨房,跟冬阳去车库挑车,敞篷的,越野的,SUV,应有尽有,像个4S店,基本都是新车,冬阳站在一辆淡粉色的保时捷边上,拉着陈骐的手说:“师兄,你开这个吧,想换车明天拆牌照就可以,今天来不及了。”
“开什么都行。”陈骐在家也爱开保时捷,方向盘手感挺熟悉的,从地库开出去,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逐渐远离人烟,从满是霓虹灯的现代建筑到残垣断壁,和瑞清区中心地段相比,好像两个世界。
陈骐心里生疑:“阳阳,这是西巷吗?”
“不是,”冬阳也懵了,“瑞清区没有这么破的地方啊。”
冬阳想拿出手机来再查一查,还没等解开锁屏就愣住了,屏幕的左上角赫然出现三个字:“无服务”,连续命app的界面都刷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冬阳翻了个白眼,地府的app还得用活人的网络啊?黄泉路上也有WiFi是吧?
上次出现这个情况,是冬阳开车上了盘山公路,也还时时有微弱的信号,瑞清市区内遍布基站,怎么可能会这样?
“不应该吧,”陈骐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也显示“无服务”,跟冬阳的如出一辙,很诧异,“是苹果手机信号不好吗?”
“是不好,但我感觉不是那个原因,像是有东西故意干扰咱们的判断。”
冬阳皱眉:“这可是大白天,师兄,白天也能碰上鬼打墙?”
“有这种可能,”陈骐坐在主驾驶,认真感受了一会,轻轻摇头,“可我没感觉出什么来,不像昨天主簿官来的时候,我能察觉到气场变化,也许是这回遇见的脏东西道行高?”
陈骐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响起鞭炮声,噼啪震响,其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唢呐低鸣,敲锣打鼓声,感觉这动静应该是由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发出来的。
这鞭炮声,陈骐很熟悉,是十几年前常用的便宜货,放一挂就浓烟滚滚,特别呛人,可四周没有一丝烟雾,更没有半个人影,气氛如常,冬阳胆子不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仔细地听着由远到近的唢呐声,企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随口问陈骐:“师兄,这是曲子娶亲用的吗?”
陈骐侧耳听了听,一转眼珠与冬阳对视,语气格外凝重:“不对,是送葬的,准确来说,是你们当地做超度法事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