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围着中间画的一个人,尽管只用的中性笔,但线条流畅,细节清晰,画的人……
不是在班里做题的易安;不是在操场打球的易安;也不是在食堂吃饭的易安,而是别人都没见过,可赵其每天都会亲眼复习一遍的——在公交车上讲题的样子。
在这一堆易安的名字里,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组合:易安、赵其。写在一起,很小,得仔细去看。
赵其羞耻难安,虽然从没写过不可见人的东西再被教导主任抓到的经历,但没关系,眼前的景象完整复刻了一模一样的心情。
她绝望地闭上眼,万分后悔带他回家,她怎么能这么蠢,挨的一刀恐怕是扎在脑子里,在易安看卷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里面夹着的思念具象之物呢。
空气这样停止流动几秒,易安不说话,就只静静地看着。
赵其搓捻着手指,用力也忘了伤口的疼。终于要忍不住,伸手要夺过来。
面前的手轻松一躲,将这张纸扣在胸前,抬眸含着笑意望她。
“你知道吗……”
赵其的眼亮晶晶,不太敢眨眼,屏住呼吸。
“你把我画丑了,我比这画上的要帅一点。”
“……”
*
瑞川,华京府。
滕立回到家时,滕纪东正在一楼和客人谈工作,被这声音吸引,两人齐向滕立这边看过来。
滕纪东当时就黑了脸。
“过来,跟易叔叔问好。”
闻言,本径直要上楼的人停住脚步,缓慢地挪动目光过去,果然看见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骨相,连抬眼时眼皮上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这张脸的青年版,他的拳头前几天就落在上面过,那一瞬间的温度,他现在都还能回味到。
不知道这老东西挨打时什么模样,有没有他儿子有种。
滕纪东见滕立干站着不说话,看客人的眼神还没有礼貌,本强压的怒火又有要窜上来的迹象。
“立,我叫你过来。”
滕立乖乖走过去,目光钉在易世言身上,走得近些,右手像受了某种召唤不受控制地颤抖,胸腔翻涌着亢奋,肾上腺素猛飙。
他死死将手摁在裤线边上控制住,微弯下腰,佯作乖巧礼貌:“易叔叔好。”
易世言颔首示意,回了句你好,声线都和他儿子那么像,中年版的,多了些沉稳厚重。
滕立勾了一下唇角,抬手慢吞吞拨开额前碎发,站直了身子直面易世言,那只褪色的眼睛一下就成为对方的视觉重心。
“我是易安以前的同学,滕立。”
他的笑容里,只有恶趣味是真情实意。
易世言还是点点头,面上没有变化。
他早就知道的,但不想回忆起一些不美好的事来一直避着没去看,可这小子就这么直接送到面前来。
像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样,晦气得很。
滕纪东脸都白了,手心直痒痒,却也做出长者的威严话来:“上楼学习去吧。”
滕立转身就走了。
回屋,刚踏上地毯的一刻,踏进这个屋里,滕立就觉得浑身有小虫子在爬,弄得他浑身痒,尤其是胸口,里面,特别严重。
手又开始抖。
他打开手机相册,向上划几下,点开一个视频。
嘈杂的笑骂声,没一会儿是齐齐的惨叫。
易安被人一脚踹倒在墙根,马上站起来,还手,一个人把好几个人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谁把这个视频传给他的,忘了,但他看了很多很多遍。
尤其是视频里,易安脸中蹭出的一点血丝,在那样白皙的皮肤上,像雪中梅,又艳丽又让人怜爱。
每次看都能让他血液直直往头顶上涌,在大脑肆意搅动,舒畅至极。
滕立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点烟,又把视频看了好几遍,直至那按耐不住的躁意慢慢消散,才将手机扣了下去。
门外脚步声明显,每一步都在酝酿怒意。
他听得清清楚楚,没有慌,没有动,依旧一口一口地吸着烟,两腮紧紧凹陷。
门被一脚踹开。
三。
大喘粗气的声音。
二。
酒瓶间碰撞的声音。
一。
人冲过来,目标明确,将他从沙发上扯到地上,空酒瓶对准滕立的头,直直砸了下去。
碎片划破空气的声音。
“狗东西,几天不回家,你要你老子到哪里给你收尸?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要不要我给你抠下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