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高馨她们堵我,要翻我眼皮,要我下跪……”于美婷说着哭腔又回来了,“犄角旮旯的,居然有人来救我,打死我也想不到是易安……”
同桌听到惊奇的点才终于来了兴致,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讲得太投入,自以为声儿小,其实赵其都听得到。
“我都马上给她跪了,她指甲那么尖,抠我眼睛我就瞎了,可是易安过来了,他把我给拉起来了,高馨的脸……就跟吃了屎一样……”
赵其算着时间,难道就在她穿过时光廊听董怡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里,易安能看到她们欺负人再跑回去告诉老毛再去救于美婷?
不会,易安不会去找老师,他会直接上。
那可能就是别人吧,恰好看见了而已。
赵其心里暗喜,或许那天她错了。她那天那样抨击易安的救赎情结太重,他可能确实有,但就算没有林暖微的事,他面对这种事也从不会犹豫。
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不是经历某些伤痛后的下意识所为。所以就算因此付出过很大代价,他的初心还是不会变。
这就是易安吧。
她向往的易安。
再次摁下的笔尖还未落到卷纸上,身侧的后门爆破般被粗暴推开,都未给赵其一个看清来人的时间,眼前就被黑影笼罩,衣领瞬间被提起,浓烈的甜香扑鼻而来。
全班人都傻了眼,由不得他们再热不热爱学习,头全都得转过来看。
高馨整个人直压过来,几乎要贴到赵其身上,怒目圆睁,再好看的眼也被暴怒挣碎了形状,咬牙切齿:“你称心了是吧贱人,你敢来阴我?你算什么东西?”
赵其整个人被她拽着,怔怔听她说完,盯着她扭曲的脸,本应有的恐惧心虚都没了,不知怎的,她只想到董怡说的那番话。
事实上状不是她告的,也许是董怡告诉她了,不过也无所谓,她本来就是要做的。
赵其眸色平静,伸手推了几下,对方拽得更用力了,她也不管了,只说:“我光明正大,欺负同学的是你。”
此话一出,班里诡异的安静,再不关心班事的人也得屏息看这场不知会掀起多高风浪的闹剧。
不远处的乔丝语站在过道处,欲要冲过去,一脸担忧。
其实是她找的老毛。
李尹凯和易安要去打球,让乔丝语陪着去,她无聊也就跟着了,去之前想去小卖部买零食,路过实验楼就看见高馨堵着于美婷打。
易安只把他俩都推出去找老师去,他一个人朝那堆人去了。
可高馨怎么就把目标转到赵其这儿了呢?
“你真牛逼,你怎么不报警啊,我光明正大教训人,你有胆子告状怎么不过来?”
高馨松开赵其,一胳膊将她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其实只有几本书,几根笔和几张试卷。
可赵其失去理智了,高馨的脚踩在她的卷子上,踩在易安给她留下解析的那一面,她就那么毫不留情地踩上去,稍一用力,卷子拧出褶皱,就破了。
她扑过去捡,高馨见状更用力地踩,还要去踩她的手。
赵其轻轻拉试卷,拉不动,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高馨。
“滚!给我滚!”
高馨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失去平衡,摔坐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这时,郝月凤进来了。
本就安静的班级,此刻的空气更加凝重起来。所有人都不自觉深吸口气,不知道该为谁捏一把汗。
尽管大家一般都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赵其仿若未闻,只蹲在地上拿着自己的试卷,手微微抖着也不知道,她只能看见两个字迹之上的脏脚印和怎么怎么也拼不回去的碎片。
她的心揪在一起地疼,以至于忽视了郝月凤站在前方,冰冷的眼神未有半分怜悯,亦或对于这场闹剧的一点疑惑。
心中那个木锤早已敲定了结果。
“闲大了是不是?”
这话对她们两个人说的。
“拿着你宝贝的试卷,去外面看着吧,看一节课。”
这话对赵其说的。
高馨早已忘却刚才的狼狈,也替在场的观众忘记了,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来,没事人一样回座位了。
赵其不想为自己解释,也没必要解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不过或许每一次,都有她自来的所谓的朋友站出来为她鸣这份不公,上一次是陈言靓,这一次是乔丝语。
乔丝语站起来,认真地举着手:“不是的,老师,是高馨冲进来打赵其,还打翻她的东西!”
被告着状的高馨头都不回一下,只在座位上觉得对方不自量力地冷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谁找来的老毛,只是她从易安那里受完气还要挨训,正好看见了赵其,本来也讨厌她,那就是她了,只要她高馨想。
郝月凤撇一下嘴,懒懒地把目光移向聒噪处,眯起眼睛,冷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用你来教我怎么管学生?你又是什么老实人?”
乔丝语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赵其笑了,她很感激也很满足了,不公早已是既定事实,有变数的只有自己,而这次她没有再懦弱,上天也奖励她了一个意外收获。
她捧着自己的试卷,大大方方走出去,腰板挺得很直。
刚出了屋,她愣住了。
她看见了易安和李尹凯,站在门口。
李尹凯手拿着球,手蹭得很脏,但还是夸张地向赵其竖起拇指,眼中放着光。
易安没有如他那般呲牙咧嘴,他只静静望着他的姑娘,深深的眼窝陷满了他的心疼,他的欣慰,他与之同行的誓言。
赵其抱紧了试卷,咬紧了脸腮的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真好,她勇敢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易安。
李尹凯急着要去哄乔丝语,他把球扔给易安赶忙往屋里跑,挨了郝月凤好几个白眼。
而易安则慢悠悠地将球放回班级的柜子里,折返回门口,在郝月凤错愕的目光下,他转过了身。
“我打球忘了时间,迟到了,按照班规,应该罚站。”
郝月凤没有时间开口,易安已经走了出去。
走向赵其。
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易安走来的路上。
可谁又不知道他易安从不守班规校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