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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86 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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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父亲,做得合格吗?”

滕纪东马上皱紧了眉,刚才短暂的落寞消散,熟悉的狂躁又慢慢爬上他的脸。

“什么玩意儿?放的什么狗屁。”

他眯起眼,戴着粗扳指和名贵表的手指着滕立:“我当爹合不合格?老子刚刚说的话你当放屁听了是吧,我都他妈自身难保了还保着你,你他妈有脸问我合不合格?!”

“你浑身上下穿的,用的,开的车,玩女人的钱,喘口气都在花老子的血汗钱,从小到大给你又擦多少次屁股?我上辈子杀人放火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就应该替老子去死!瞎眼的东西!”

他越说火越大,音调逐渐拔高,楼上都听得见,后来的每一句几乎都喊出来的,屋里的回声搅乱中间的安静。

滕立静静听着,脸上原本的平淡渐渐被发凉的笑意取代。滕纪东说完了好几秒,说得自己大喘气,滕立也只是淡笑望着他,一句话也没有。

某团以希冀为燃料的小火苗,还没等燎原就被踩灭了,寒风彻骨,他的荒原寸草不生。

他并不否认滕纪东给他花不完的钱和足以脱离道德和法律约束的资本,让他出生就已经被托举在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位置。

可人啊,最痴迷的就是生一个自己的种,然后尽情地享受做皇帝的感觉,将自己的专横,偏执和不管合不合理的期望全都装进这个没法说话的容器里,只要还活着,身为父母就功高盖世。

他们精神凌驾的资本并非自己付出多少,而是前人千千万万的父母付出的总和,他们心安理得收进囊中当作自己的功劳。

滕立重新弯下腰,捡起那个破口酒杯塞进滕纪东手里,人站得笔直,胸口的血还在往下滴。

“我不去南方,也不出国,欠你的都还你,现在弄死我,我保证不躲,爸。”

滕纪东像在看精神病,手还真用了力,看这小子从容的脸又变得面目可憎。

“滕纪东,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杀了我。”

见对方没反过劲儿,滕立敛了笑容,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他很真诚,真诚地去邀请一个暴戾之人的冲动。他也是真的像就此把天生欠他的都还了。

滕纪东眼睛瞪溜圆,鼻孔翕动,手颤抖着,忍耐快要支撑不住。

“怎么?岁数大了变孬了?来啊,像你弄死我妈那样。”

滕纪东浑身一激灵,脑袋瞬间轰鸣,咬着牙:“你他妈放的什么屁?你妈是犯哮喘死的你不知道?老子找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救她你知道吗?命数定了,你怨我,我有什么招儿?难不成我陪她去死?”

滕立轻勾一下唇角,眼尾的笑凉薄,瞪着眼点了几下头,表示十分赞同,差点就想感动得鼓个掌。

“从记事开始,我身上从来没有完好过,小打小踹都不用算,我住了五次院,骨折三次,头都不知道缝过多少针,身上的疤也数不清,还有你在我身上灭过的十一个烟头。”

他说着,更是摊开了满是鲜血的双手。

“这些还是有妈拦着的时候,滕纪东,你养我,我也让你爽了,我不欠你。”

他转过身要走,滕纪东满脸通红,青筋遍布,甩手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儿子身上,响声很闷。

“反了你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打死你都该的!”

滕立停住脚步笑了一声:“我不是要你来拿吗,你不是很擅长要人命?哦,不动手没关系,我迟早送给你。”

滕纪东还在后面骂,他已经出了家门,找了私医处理了胸口的伤,肉被搅烂了,皮耷拉着,看着非常瘆人。医生给他缝了针打了药,纱布环绕着胸膛一圈又一圈。

滕立默默受着,不吭声,身上都是汗,手脚的关节迸白。他一直盯着地上的一个方向,剩的一只眼跟另一只盲眼一样没有光亮。

最后一圈绕完,他打开手机,给一直存着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绿色的对话框刚弹出去,页面被来电占据,是施祈。

于槐成死了。

滕立开车赶到成州,这次于槐成的家里来了很多警察,家里有焚烧过东西的痕迹。尸体已经送到鉴定中心,但死因却不是因为癌症,而是药物自杀。

在临死前,他报了警,但警察赶来时人已经咽气了。法医在他的直肠中发现一个U盘,用塑料膜包着,里面有他的手写遗书和一些资料,笔迹鉴定为本人书写。

就在昨天,于文佳去往英国的航班起飞,正式开始了她的新的人生。

而于槐成在这个散发着潮湿朽木味儿的旧房屋里,被癌痛折磨得痛不欲生,几欲求死都为了女儿抗住了,今天终于无比轻松地解脱了。

滕立久久盯着遗书中数次提到的“施蕴”两个字,在施祈家里,安静地坐了一整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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