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丝带已经褪色,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堪。有的还十分新鲜,上面写着的祈愿和情话旖旎缠绵,当无数丝带被风卷在一起时,仿佛神明真的听见了世人的祈愿,把不知谁人和谁人的姻缘紧紧缠在一起。
“千秋游园梦。”林浅站在那里,目光已经放空,这只签是警示,还是巧合?
那么这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又是真是假?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融入,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支点,难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庄子做了一场梦吗?
我遇见的那么多人,难道是假的吗?
林浅一时间陷入魔障,目光呆滞地望着虚空,一直到身边走过的一个人狠狠撞在肩膀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往侧边踉跄了半步。
撞到她的人也不道歉,林浅皱起眉,看到一个穿着型制奇怪道袍的道士背着桃木剑,剑下坠着一串铜钱穿成的坠子。
这人身上的道袍有些旧,上面的阴阳八卦图案和林浅平常所见的道士有些不太一样,但林浅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有什么不一样,这道士反而死死盯着林浅的脸,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在几息之间精光大盛,像是猎狗看见了血淋淋的生肉。
林浅心中一惊,不欲纠缠立刻就要走,怎料这道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口中大喊:“妖孽!”
这一声厉喝如同一记惊雷在林浅耳边炸响,她一愣,附近的香客的惊呼让她回神,这道人已经解下了桃木剑要砍她!
什么鬼东西!
林浅一卷袖子,眼睛一扫瞧着这里这么多人不适合用暗器或毒药,当机立断抬手往前一挡,那桃木剑撕碎了道人扯着她的一片袖子。林浅心里憋着一股气,任谁好好的忽然被人扯着袖子喊妖孽还要动手心情都不会好。
“遭瘟的老道!”林浅低骂一声,脚下毫不留情,狠狠朝这人大腿跟上踹了过去。
她是没有内力,但轻功练了这么多年腿上力量一点也不弱,挨上她结结实实一脚,至少摊个骨折。
那道士急忙后退,身上的铜钱串子和各种各样的铃铛一齐摇晃出的声音乱七八糟。
“你这妖孽!”那道士站稳了,双眼里多了凝重,又变成更明显的兴奋,“夺人躯体,伤天害理,待我收了你这……”
他挥舞着桃木剑,面色有些狰狞地向林浅刺去,附近的香客们被道人的话唬住,有些赶紧离开了,有些一时间不知该帮谁。
林浅心脏一紧,深深地皱起了眉,脚下往侧边躲开道人的桃木剑,手心里已经抓了一把暗器。
“轻霜!”
只是不等她找到合适的时机把暗器甩出去,一把飞剑就袭了过来,霜冷的剑气一闪,桃木剑就被劈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掉在地上。
飞剑不因为道人的气急败坏停止,只见剑光一闪,飞剑却如一只箭矢般横穿透了道人手里的桃木剑,并且毫不迟疑地刺入了他的手心!
道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周围的香客们见见了血,纷纷四散而逃。
“浅浅,”无双手里拿着两条红色丝带,另一只手提着剑匣,跃过来拉住林浅上下看了看,发现没事后松了口气,接着皱眉看向倒在地上哀嚎的道人,“这是怎么回事?”
林浅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抓住我的袖子用剑砍我。”
“妖孽、妖孽……”
那道人被飞剑穿了手掌钉在地上还在不停地叫喊着妖孽,目光狰狞地瞪着林浅,好似林浅是他的杀父仇人。
无双皱了皱眉,手指一挥,飞剑串着他点手掌心打了个转,飞出细碎的血肉。
道人无法忍受剧烈的痛苦,不停扭动的身体,一边吐血一边嘶哑喊道:“她不是人,是妖孽!杀了她,吃了她的心……啊!!!”
无双把受惊后退的林浅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旋即手指一挥,飞剑切下了道人半块手掌,四根血红的手指飞了出去,“你这道士张口就要吃人,还有脸说别人是妖孽。”
他指尖一动,正想直接杀了这人,却被林浅按住了手。
“怎么了?”
他问道。
林浅心里惊疑不定,最开始这道人一句“夺人躯体”让她心里涌上剧烈的恐慌和荒谬,尽管她的记忆里自己是从婴儿时期就来了这里,但这道士嘴里说的,真的和另一种穿越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有心想从这人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来,但这些事并不方便说给无双听,于是她摇摇头,“别在这里杀人,省得惹麻烦。况且我想知道他的来历,又为什么要我的命。”
无双轻啧了声,嫌弃这人浪费他和林浅好不容易外出的时间,但到底没说什么,一手收了飞剑,一手把两根红丝带绑在一起,麻利地一掌敲晕了人,又把人绑好,问林浅是带着走还是先丢在这里。
“带着走吧。”林浅从上次在南安城被刺杀就在城里安排了几个探听消息的据点,如今正好用上了。
“回南安城,”林浅叹气,“反正我也没心情逛了。”
无双表示支持,提着绑成猪一样的道士唤出一柄飞剑,踏了上去。林浅也借着无双飞剑术的力,一跃而起,二人原路返回渡口,越过刚刚赏过的十里霜红,不消多久就回了南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