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医好笑地摇摇头，随即垂眸在手机上打了行字，朝对方示意——

【季警官没告诉小柳，她父亲的事？】

沈衡翳顺着后视镜，看着后边紧盯着妈妈给的小包的柳阖佳，点了两下头。

怪不得。

回想起查资料时，看到过的有关江自渡某些粉丝群体，对缉毒警的诋毁言论，晏景医了然。

沈衡翳也是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轻叹口气，眼见绿灯亮起，他再次把车开动，还是没忍住问∶

“小佳啊，你为什么会喜欢江自渡呢？我是说…有什么坚持喜欢的理由？”

许是他语气中没夹杂着过冲的情感，柳阖佳揉捏着包上多余的布料，扭捏半晌，还是有些别扭地开了口∶

“因为，我觉得…他比别人，都要努力……”

像是担心被二人误会，她赶紧补充∶

“我不是说别人不努力！我是觉得，他的努力更明显，而且真的很不容易。”

沈衡翳没有反驳，淡声让她继续。

柳阖佳见状松了口气，大着胆子往下聊∶

“阿渡是大学期间被圈里人看到闪光点，然后被邀请去参加选秀的……晏叔叔应该知道吧！”

“大学期间？”

见晏景医没什么反应，柳阖佳也不恼∶

“阿…你不知道也没事！毕竟那么久之前的事儿了…但我这种老粉肯定都记得！

他大学的时候有节日汇演，需要上台演出，他就自己写了剧本，还自己作词作曲，创作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音乐剧。

阿渡他不是音乐专业生，他本科学的可是计算机！但是这不影响他能凭天赋和努力去满足他的热爱、努力在舞台上，让大家看到他的身影！光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很厉害了！

如果不是他没有背景，也不至于选秀的时候，票数回回压线过，差点出不了道，还……”

她努起嘴小声控诉∶

“……还被那么多人造谣，说大学的作品不是他的……”

晏景医提起了注意∶

“那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见柳阖佳一脸诧异，晏景医面不改色∶

“嗯，我粉的时间晚，听的歌也都是最近的，他早年的事都不大清楚。

所以，‘造谣’音乐剧不是他写的这件事，具体是什么？”

他说得不像假，何况这种事也多见，柳阖佳没有怀疑，只是嘟囔了声“这样啊”，便随之说明原因∶

“因为她们说，阿渡创作的音乐剧，那个音乐风格，和他选秀期间创作的风格完全不同，还说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但是！音乐创作，不就是会有多种多样的风格吗？她们这样无凭无据，就想让别人的努力化为乌有，这太不讲理了！

…我只是觉得，努力在大家面前留下姓名的人，不该得到这样的回应……”

她闷声说时，手上下意识捏着摆件，没注意到前面二人神色各有所异。

晏景医在柳阖佳说时，便一直在搜索相关音乐剧，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既然粉丝能知道，那怎么说也得有流出的视频才对啊……

他收神，思索后开口∶

“我确实没看过他大学时期的音乐剧…你有吗？我这边没资源，看不到的话，实在有些遗憾。”

柳阖佳瞬间抬头∶

“有！但我的挺古早的，画面特糊…超话大粉应该有修复版的高清画质，我和她是列表，可以帮你去要！”

说着她就从校服外套里掏出手机，嘴上叫嚷着“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就又想凑前，结果被沈衡翳又一口拦下∶

“坐、好！有什么事不能到了再做？还有啊小佳同学，我记得你们学校严令禁止带手机的吧？小心我给你妈告状嗷！”

柳阖佳噘起嘴又坐了回去：

“告呗，我还巴不得你告呢…和你聊天真没意思！你看晏叔叔都没说什么呢！是吧！”

她看向晏景医寻求援助，后者也是很配合地点点头∶

“唔，自己能管理好的话，违反校规其实也没什么，况且这几天，不还是运动会么，带了也不会妨碍什么。”

“就是就是！”

柳阖佳连连点头，像是知道沈衡翳会看后视镜，专门朝那比了个鬼脸。

沈衡翳也只是随口一说想逗逗人，得到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不仅不恼，还心觉好笑∶

“前面左拐就要到了，待会一落地，你想怎么加怎么加，我又没拦你。”

话刚说完便到了拐弯口，在小区门卫那登记完车牌就可安然开了进去。

沈衡翳先前没送人进过家，进小区后就一路按照柳阖佳的指示开到楼下，刚一停车，就见小姑娘一溜烟蹿了出去，急不可耐跑进楼时还一个劲催促二人快跟上，看来是的确对分享喜好这事充满热情。

“不愧是晏顾问…这才聊了几句的功夫呢，我接了她这么几次，就没见她那么欢快过。”

“投其所好而已。”

晏景医朝帮他拉开车门的沈衡翳道声谢，看着大楼门口的欢悦身形，轻声回应。

“况且，如果我们想要知道什么，也只能往江自渡的方向说了。”

“也是。”

沈衡翳认同地点点头∶

“所以，晏顾问，你觉得江自渡的大学音乐剧，可能与这案子有关系？”

晏景医没有就此回答，而是反问∶

“你觉得呢？”

分明目前没有理由可以指认，可沈衡翳却比他以为的要干脆，他道∶

“我觉得会。

林姐回来前，说江自渡的私人音乐棚有被人暴力翻动的痕迹，鹏里有录音设备、音乐手稿，还有各种音乐创作类的专业书籍。

我看了一下她发来的照片，有个柜子里装的，貌似都是些录像带和碟片，上面还标了日期，我猜，可能都是江自渡原创的。”

“所以…你怀疑，犯罪嫌疑人确实与江自渡的音乐创作有关，并且在犯案后，把可能对自己不利的物证偷走了，而这个物证，又极有可能是江自渡大学时期创作的音乐剧录像带？”

沈衡翳点头∶

“但还只是猜测…总之，到时候我们肯定要回江自渡的音乐棚一趟。

希望在那之前，我们能找到更能肯定怀疑的证据。”

晏景医不置可否，但见柳阖佳站在电梯口等得直往这瞧，便先道∶

“先过去吧。

你刚刚，是不是还想问她什么事？”

沈衡翳一愣，随即又一笑，刚要开口结果被晏景医先行打断一步∶

“别再说不愧是我了，是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太明显，换做他人，也能看得出。”

“……好吧。”

沈衡翳听话地把就要脱口的赞意收回，可听对方这么一说，他突然就生起冲动，想问问晏景医——

那别的情绪呢？

除了欲言又止，他另外想说的想做的，你也能看出来吗？尤其是，对你那超脱同事情、不可言说的心意？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沈衡翳憋得心痒，可对上晏景医看来的目光，他只是咬狠了牙，将那股子冲动反复压回，临到最后，心脏的跳动猛烈似鼓，他却面上努力平静∶

“先上去吧。”

“你…”

晏景医张了张嘴，奈何柳阖佳催促的声音再次袭来，他正回应，转头便见沈衡翳已经若无其事地走去，只好作罢。

然而沈衡翳刚过去，手机便响起，接起的下一刻，榆思年的声音便以破竹之势传来——

“沈队，江自渡和楼段誉的事，我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