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新派激烈倡议越早开始越好,尤其是文学类和史学类考研,打娘胎起就拿作品选和国史大纲当胎教都不嫌早;保守党则坚守旧日荣光,声称欲速则不达,年后来得及。
郁珏的行事作风从来稳健,他想去做的事,一旦确定,便无回旋的余地。
系统为他精心设定了目标:
“英语八十五,政治八十五,专业课二百七。”
郁珏对此类分数的难度毫无概念。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般宏伟的蓝图未免太过左\倾。
“为什么不直接考个五百呢?”郁珏慢慢道,“都是做梦,那还不如做个大的。”
系统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那是凡俗之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你是天选之子,是被系统绑定的宿主,是313命定的眷顾者,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系统沉默一秒:“我会教你如何靠自己。”
郁珏冷笑一声。
靠自己?他二十多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与其说是依靠自我能力,不如说是只有自己能够相信。
无意多说,郁珏争分夺秒地翻开了摆放在面前的《中国古代史教程(上)》。
一时间,低低的背书声呈3D立体音环绕着整间卧房。
“南方古猿、腊玛古猿、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
这段人类起源史就相当于英语词典里的abondan。
三分钟后,他不声不响地换了本书。
朗朗读书声再度响起,这回极具惑人的异域风情:
“亚述帝国,迦勒底,米底,那波帕拉沙尔、大流士一世、沙尔玛纳赛尔三世、阿达德尼拉里二世......”
第二天。
郁珏走出房间,面色不是一般地阴沉。
走到流理台前,正与裴天南擦肩而过。
所谓二十一天养成良好习惯,某些人被驯服却只要一个晚上。
后者一顿,迟疑了几瞬,一声“早安”含在口中难以吐露,但见郁珏头也不抬,脚步虚浮,明显是将自己忽视。
于是蹙了蹙眉:“你......?”
郁珏不语,只是一昧地倒水,并且将手中的陶瓷杯递给他。
裴天南喝了口,砰地一声撂下杯子,眉心拧得更深了,没有丧失形象管理能力是他最后的倔强:“好烫,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郁珏淡淡瞥他一眼,转身从保温箱里取出温度合宜的牛奶:“纯天然百分百摄氏度的热水,想喝什么自己加。”
经历昨日一役,他倒是真想往里面加点东西,比如误食春天的药,身体燥热难耐,在意识昏沉迷离之际一口气把十一本教材学得倒背如流。
一觉醒来发觉已然成为专业课大师,抓起往年研究生入学考试试卷顷刻炼化,考出三百分的绝世成绩使得满座皆惊。
幻想终归是幻想。
郁珏吃过了早饭,屈从于周一的现实,带上包就要往学校赶。
找了全天候代课是一回事,早八那节课的老师看人识脸记忆力绝佳也是一回事。
他找代课所付出的薪酬,还不足以帮他在期末代考。
庭院门口停了辆车,打眼看去就知价格不菲。
裴天南坐在后座,透过车窗抬眼看向他,骄矜道:“上来,带你一程,毕竟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
郁珏匪夷所思:“......?”
哥们,你又知道了?
能省两块钱的公交车费也是好的,他没有拒绝,在裴天南锋锐如刀的眼神下打开了前车门,施施然坐上了前座。
过了一会儿,那道紧绷的声线从后边传来。
“跟我坐在一起会让你很难受?”
郁珏头也不回,只道:“卑微的67656/67656怎么敢接近高贵的67656/24。”
他有理有据地活学活用:“而且你见过首陀罗会和婆罗门在一起吗?”
裴天南没有说话,半晌才回,声音里隐含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你想和谁在一起?”
“???”
这是重点吗?
郁珏阴阳天下无敌手,还是头一回遇到脑回路迥异的对手,他礼貌一笑:“反正不是你。”
一路再无话,两人在Z大校门前分道扬镳。
早高峰有点堵,郁珏几乎是踩着点进的教室。
室友替他占了位置,见他手中抱着的不仅有专业课教材,探头看了看,了悟道:
“你要跨考?”
“嗯。”
“我们土木工程……算了。”室友欲言又止,打了个哈哈,“也是哈,反正手心手背都是史。”
什么叫天崩开局?这就叫天崩开局。
郁珏扯了扯嘴角,感觉心头中了一箭。
“对了,室友又道,“等会下课后求是大讲堂要举办讲座,每班一个名额,你被抽中了。”
“今天来的据说是个成功企业家,经常上财经报刊头条版面的那种,名字叫……裴明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