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在阁楼冲他挥手,郁濯青也微笑着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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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客,容颂海端着茶上楼,在那幅《双雀看花》前立足欣赏了半天,似乎尤其中意。
“你郁叔叔看重你啊!唉!主要因为你是我儿子,换成别人,他未必会这么大方。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字儿画儿的,你就放我这儿,我给你挂我那书房里头。”
“不要。”容墨将画卷回去,“这是郁叔叔送我的,我要裱起来,挂我自己房间里。”
“嗐?”容颂海觉得奇了,“你别给我偷着卖掉了!”
“放心吧,我好好收藏。”
因为这幅画,容墨的信心添了百倍。
李哲一度感到不解,问他是怎么从两只鸟身上看出求爱信号的。
容墨道:“你这就是外行了。双雀看花,看的还是桃花,你知道桃花象征着什么吗?”
李哲:“?”
容墨:“爱情。桃花象征春天,春天象征着爱情啊。”
李哲:“……”
容墨接着分析:“你再看,他为什么要画两只鸟呢?一只鸟停在枝头不也好看吗?偏偏是两只鸟,因为两只鸟象征着夫妻恩爱。”
李哲当即打住:“你这句说到点子上了,夫妻恩爱,重点在夫妻,不是夫夫。”
容墨一愣,遂凑近画仔细瞧了瞧。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那你,你能看出来他这画的是两只雄鸟还是一雄一雌吗?”
李哲觉得这人彻底没救了。
“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一只傻鸟。”
……
容墨不死心,后来真去花钱找大师鉴定了。
大师从鸟的外形特征上分析,判定了两只鸟就是一雌一雄。
得到答案,容墨又对此不屑,他还是觉得郁濯青送他这幅画,用意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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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墨在家无所事事,和朋友出去消遣也没什么兴致,他觉得上次李哲说的话很有道理,容颂海之所以日子过得那么滋润,就是因为谈恋爱了。
从他回国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容颂海就没有哪天是一整日都闲在家的,表面上说儿子回来很高兴,实则还是情人的陪伴更胜一筹。
容墨也想谈恋爱。
他想拿下郁濯青之心已经万分迫切,可郁叔叔作为他父亲的好友,两个人实在很难有单独见面的机会。
思来想去,他决定擅作主张,回送一份见面礼过去。
“你觉得我送什么合适?他那么有钱,估计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容墨向李哲取经。
李哲想了半天,还真想出一个好点子。
“那就送一样他能用到的。”
容墨没明白:“什么?”
李哲:“饭桌上,他不是问了你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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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容墨捎上两块上等的好墨,瞒着老爹悄悄前往郁叔叔家。
门打开的瞬间,容墨眼前一亮。
郁濯青今儿穿的一身碧色长袍,头发没盘,全散在肩上,前额两侧稍短的刘海隐隐遮住颧腮,光影浮动间一双向上的瞳孔被照成琥珀色,整张脸美得雌雄莫辨,令人失语。
“容大公子。”
“郁叔叔,您别这么叫我,我害臊。”
“那叫你什么?”
“叫我小墨就行。”
郁濯青歪歪头,狐疑道:“你爸都不这么叫你吧?”
“是…不怎么叫,但没关系,郁叔叔可以叫。”容墨一脸认真。
郁濯青没多说,对他上下一番打量,笑了笑:“进来吧。”
容墨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他来得正巧,郁濯青方才正在作画。
“喝茶吗?”
容墨刚想说不用,紧接着就听见:“你可以自己泡,都在那边。会泡吧?”
郁濯青说完,绕到书桌后,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水。
“噢,我不喝,您继续画吧。”
容墨走过去,瞧宣纸上的那朵梅花才刚刚落上一点红。
“你来送东西给我的?”郁濯青问。
容墨将礼物轻轻往桌子上一放,说:“不知道郁叔叔缺什么,就自作聪明买了几块墨,还请郁叔叔不要嫌弃。”
郁濯青侧目瞥了两眼,笑笑:“容大公子毕竟是外行。如果是你爸出手的话,他应该不会买这个品牌。”
容墨一惊,“这个牌子的不好吗?我确实不太懂,以为贵有贵的道理。”
“与其说贵有贵的道理,不如说贵有贵的地方。”郁濯青三笔两划勾出枝干,方才那朵红梅顷刻间傲凌枝头。
“包装,雕刻,营销,都是它贵的地方。唯独墨本身,平庸无奇。不过作为见面礼的话,它倒也不算拿不出手。”
容墨听这话,心里有些慌张。
怎么能只是“不算拿不出手”呢?
“那郁叔叔觉得什么墨最好?我待会儿立刻去买。”
“不用。就这个吧,挺好。”郁濯青安慰道。
“不要挺好,我送您的东西当然要最好。”
容墨着急了。
郁濯青停笔愣在那,想了一会儿。
一会儿过后,他起笔说:
“有个苏山县,在徽州。虽然不怎么出名,但我老师曾在那买过一方‘李锦湖墨’,我用过一次,至今都觉得好。可惜,那李师傅零九年之后就不再制墨了。”
“李,什么墨?”容墨没听清。
“李锦湖。徽州苏山县。”
郁濯青似是无意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