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条可就不行了,眼看那倒刺就要划进她的眼睛里,撒逖娅的腿还是麻得厉害,动不了一点。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同样迅捷的黑影掠过,扑过撒逖娅便将她护到了身下,附肢落下,女孩只能听到来人微小的闷哼声。
是男性,声音很熟悉。
撒逖娅抬头,一张难忘,但又与记忆中有些出入的冷毅脸庞映在她的眼中,女孩有一瞬间的恍惚,嘴里无意识说出了她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忱燎?”
香水味弥散在鼻尖,撒逖娅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稀奇古怪,不合时宜。
她想起这味道像什么了。
大片燃烧的玫瑰花田。
———·———
警备员宿舍的楼顶,灰发的女孩抱着双腿注视着夜色,她清冷娇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偶尔捡起旁边放着的荔枝汽水喝上一口,冰冰凉凉,不是很甜,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撒逖娅的脑子里总是一遍遍地回放着忱燎今天在刺萝蕉手里救下她的那个画面,几年的时间,她强迫自己忘掉和他有关的一切,自认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这场并不愉快的重逢,却轻易将她以为的安宁打碎,她很用力才塞进盒子里的回忆,那个人只用简单几句话便撬开了锁。
难得生出几分烦躁,撒逖娅乱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齐的马尾有些散了,她便干脆拆了发绳,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天上群星点点,冷月弯弯,一如很多年以前看过的那样。只是孤儿院的天空,实在狭小得有些可怜,所以那时候的她,并不经常抬头。
但忱燎不一样,他会说,是因为位置不好,只要爬得够高,不管是星星,月亮,还是太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撒逖娅对此并无甚兴趣,她只是喜欢跟在忱燎身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听忱燎讲故事,畅想他们的未来,喜欢……忱燎在月光下,稍微带着些莽撞,却又小心翼翼的吻。
动荡年代,就连孤儿院也变得不纯粹,孩子们必须得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温饱,因此,常人习以为惯的阳光,与他们而言却是最难得的奢侈品,没有太多得见的机会。
只有吃完晚饭,临睡前的一小段时间允许让孩子们自由分配,所以每当满月的时候,忱燎就会神秘兮兮地拉着撒逖娅跑到小钟楼的露台,给她看自己这段时间都收集了些什么小玩意。
那次的话……女孩眯起眼睛想着。
忱燎揣了一罐饮料,还送了她一条玻璃项链。巴掌大的汽水,两个少年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得也很是开心,纵然廉价,但在每日菜式固定,味道也称不上多好的三餐对比下,也算是不错的新奇滋味儿了。
男孩的唇柔软温热,二人相贴时,撒逖娅能感觉到忱燎有些急促凌乱的呼吸和不怎么明显的荔枝甜味。但更多的还是他本身,一如他的名字,忱燎的身上经常会有些淡淡的火焰味儿,从常理来讲这种味道并不好闻,可是撒逖娅却很喜欢,甚至习惯之后只是闻见类似的味道都会让她安心。后来才知道是忱燎为了不让还在长身体的她太累,主动揽过了一部分负担,换去了工业区才沾染上的。
那实在是称得上纯情的一个吻,甚至没有其他逾矩的动作,仅仅就那样贴着,很久都没有分开,修女一闪而过的灯火也没有让他们停止,只是略微压低了身体,然后继续。
真是难忘的回忆,不是么。
可惜。
撒逖娅摸摸嘴唇,抬手喝掉最后一口汽水,然后按扁罐子起身下楼,又随手把东西丢进了楼梯转角处的垃圾桶。
可惜一个吻证明不了什么,被打到头破血流也要把她护在身下的人,同样会不声不响地抛下她。
两次。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敏锐如她自然是一下子便发现了有哪里不对,撒逖娅眨眨眼,偏头看去,与角落里黑乎乎的人影对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