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抱臂看秋生,下一秒却看到本该破开的咒印重新黯淡下去,没入对方肌肤没了影子。
破除不了吗?
藤原显光,当真是好手段呢。
小林秋生眸间闪过一瞬茫然,抬头再看时已经重新回复清明:
“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吗?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两面宿傩扶了扶额,突然觉得不找到这人也挺好。
解决咒印需要时间。
他摆了摆手转身:
“下次再谈。”
“先说清楚。”
小林秋生微微蹙眉,伸手接住对方往身后丢出的木牌:
“你若是想找人,可去出云脚下的土地庙碰碰运气。”
手掌大小的木牌上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绮丽的符号似乎是什么文字,但一时间却也看不出什么确切的信息。
待要细看,不知从何处飞来熟悉的白色纸。
小林秋生抓住正胡乱扑腾纸鹤,低头拆开看里面的内容。
安倍晴明的字迹相当清隽,只写了两个字:
“鹿苑。”
小林秋生在刚刚进这个温泉行宫的时候就看到了隔壁院子里养的鹿群,大抵是连着后山一起养的,远远的可以看到公鹿的鹿角。
所以在开口时他才会说去隔壁鹿苑。
那个女人的事情让他觉得相当危险,他不想让显光接触到任何有关的事情。
安倍晴明俨然不是蠢货,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小林秋生下了山,走到鹿苑附近时四处都没有什么人,应该是被安倍晴明提前支开了。
理了理衣襟,小林秋生径直走进院子里。
安倍晴明站在院落东角看红梅,这会儿梅花开得正艳,缀满枝桠,带上几许星星点点雪色,煞是好看。
小林秋生走进去,随手推开一头咬自己袖口的鹿。
“道满来了,看起来小鹿很喜爱你呢。”
安倍晴明回头看他,伸手揉了揉小鹿柔顺的毛发。
“直接说吧。”
小林秋生抱臂看他。
“灵魂转移的术式倒是并不确定,但老师确实见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安倍晴明垂眸替他绾发,刚刚在和宿傩打斗的过程中小林秋生的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
“什么事情?”
小林秋生仰面看他,漂亮的暗紫色眸子映上雪色的苍白傲慢。
安倍晴明指尖顿了顿:
“说起来也是巧合,二十二年前,老师家中侧室曾诞育一幼子。”
“你的老师……是贺茂忠行?”
小林秋生眸色微怔,刚刚好像听两面宿傩提到过什么“贺茂家连你的皮囊都换了”之类的话。
他之前调查过安倍晴明的相关信息,应该就是那个贺茂家。
“是,”
安倍晴明重新给发带打了个结:
“可叹那幼子天生异瞳,眼尾眼周尽是咒纹,生来就带不祥之兆,京都流传其为神明诅咒,因此被家族所唾弃。老师不忍幼子流落,于是四处寻求解咒之法。”
安倍晴明曾经远远见过那个孩子一眼,比雪女更冷的少年,清凌凌坐在离人群很极远的地方,孤寂得像是失去所有声音。
“京都贵族一贯重视血统传承,幼子尚未觉醒术式,贺茂忠行究竟是不忍幼子流落,还是为其他,他心知肚明吧。”
小林秋生嗤笑一声。
安倍晴明眸色微怔,只淡笑着叹了口气:
“那个孩子出生后不久,贺茂家来了一位年轻女性咒术师,她并不像出身于京都的正统术师,懂得的术式都非常奇怪。她同老师做了个交易,替那个孩子解开诅咒。”
“她做到了吗?”
小林秋生眯了眯眼。
安倍晴明摇了摇头:
“没有,她每年都会过来,但第五年之后就突然消失了。那孩子后来觉醒了术式,据说很危险,但我没见过。可能是因为术式的影响,他天生身体孱弱,活到十来岁便病逝了。”
说话间安倍晴明眸色微暗,盯着小林秋生的眼睛看了看。
“所以呢?和灵魂转换的术式有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后来重新来过一次,但再次再过来已经是全然不是先前的模样了,”
安倍晴明看向小林秋生:
“道满应该清楚,咒术师的面容形体都可能随着时间或是通过外力进行改变,但术式和咒力从里到外彻底革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后来那副皮囊是什么样子的?”
小林秋生闻言眸色一凛:
“额间是不是有一道类似于缝合线的东西?”
“这个老师也确实提到过,因为那道缝合线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老师在上面隐隐看到了束缚的气息,所以当时他还有印象。”
果然是她。
小林秋生下意识捏紧掌心:
“后来呢?”
“后来……那个女人听说孩子病逝的消息之后就离开了,没有再出现。老师觉得她行事作风过于……离经叛道,便不再与其有所往来,下令此事不要再外传。”
安倍晴明靠在梅树旁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
小林秋生感受到他周身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雀跃。
“那你还外传?”
“或许……”安倍晴明突然俯身凑近:“不是外传呢。”
小林秋生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懒怠继续搭理这人的故弄玄虚,只随手推开他:
“你什么意思?”
“道满不觉得奇怪吗?你曾经有段时间的记忆,从脑海中消失了吧?”
狐狸眼的男人说话总有种莫名的蛊惑意味。
小林秋生被他这话弄得好笑,岂止是有段时间的记忆,他压根没有任何记忆。
“道满身上的咒印连我都解不开,道满不会真的没有怀疑过吧?”
“显光大人,在给你下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