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桑晚醒时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屋内桌案上灯烛攒着微微光亮,屋外漆黑一片。桑晚掀开被子,沉身走下榻,路过桌沿正欲倒水喝,门“吱呀”一声打开。
殷时溯端着食盘进来,“醒了?”桑晚懵懵地点了下头,他的手自然地触上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把这个喝了。”
桑晚看着碗中那团黑糊糊的汤药,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嗓音还有含着睡梦中的沙哑,她转头问:“青姝呢?”桑晚又揉了揉脑袋,她不是与青姝在阁楼里喝酒吗?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殷时溯轻笑了声,捏了下她的脸,“晚晚,别转移话题,这汤药试过了,不苦。”
“我没转移话题,”桑晚嘟囔着,目光仍偏移药碗,过了一会儿眉头蹙了下,“你唤我什么?”桑晚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懵,幻听了。
“怎么?晚晚这个名字不好听,那叫你阿晚怎么样?”说着唇瓣抵上汤勺,“张嘴。”
桑晚下意识张开嘴,汤药果然如殷时溯所说不苦,但很涩。一勺一勺就这么被他喂着,药碗很快就见了底。殷时溯又捏了下她的脸,“晚晚真乖。”
“……”
桑晚也捏了下她自己的脸,好痛,她不是在做梦。看向殷时溯的眼神顿时狐疑起来,她糯糯道:“师兄,”
“嗯?”
“是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是不是被人附身了,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他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的亲昵叫她有点不太适应。
没想到殷时溯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事情。”
“啊,这样啊。”桑晚耸了耸肩。她就说嘛,要不这大晚上的她还以为闹鬼了。
殷时溯察觉到她身上的那一丝如释重负,轻挑了下眉,“看来晚晚想听的不是这个。”
“晚晚想知道什么?”殷时溯靠近她,把她抵在桌沿,桑晚双手撑在身后堪堪稳住身形,睫毛快速扑动几下,“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也别唤我……晚晚。”
“为什么?”
殷时溯的气息过于霸道,周身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桑晚敛眸,快速道:“太亲密了。”她抿唇,忽地轻“啧”了声。
“别咬,”指尖抚过唇上那点深红,殷时溯眸光暗了暗。
他一退开身,桑晚下意识触上那处,指腹染下一点血色。她蹙了蹙眉,何时破的。
“日后都会唤你晚晚,你若不喜欢这个称呼便唤你阿晚,”殷时溯的语气不容置喙,“而且你日后也不可再唤我师兄。”
他接着道:“待我们出了魔域,会回一趟殷家,到时后你可千万别露馅了。你该不是醉酒醉的连婚约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他算是知道了,魅女虽是桑晚的前世,但两人的性子却截然相反。桑晚脑子顿顿的,不开窍,他得引着来。
“没,”桑晚垂眸,“我没忘,那我唤你什么?”
阿溯?会不会太亲密了,时溯好像还可以。
殷时溯看她犹豫不决,直言道:“溯溯,你日后唤我溯溯。”
“阿溯,”她实在叫不出口,“我喜欢阿溯。”
殷时溯弯了弯唇,“你喜欢谁?”
桑晚被殷时激得清醒的差不多了,这次没上他的套,越过他去吃食盘中的糕点。
“师,”桑晚:“阿溯,谢谢你给我送吃的,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早点回去休息吧。”
“晚晚这是还没睡饱?”
“什么?”桑晚拿着糕点看向他。
殷时溯双手环在胸前,盯着她,“现已是巳时,你再睡可就真要成猪了。”
桑晚愣怔一瞬,下意识觉得是殷时溯在唬她,她推开门,院中一片漆黑,似乎比往日更加阴冷。
“月亮怎么红了?”
血红的圆月盘旋至漆黑的高空,像只万恶的眼睛,要把人吞噬,阴恻恻的。
桑晚收回视线没敢再看,回身迎面撞上殷时溯坚硬的胸膛,她下意识后退差点跌倒,好在腰间及时有只手出现将她牢牢稳住。
“谢谢。”桑晚把着他的手臂要从他怀里出来,然殷时溯像是未曾察觉般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这个日后也要适应。”
殷时溯的嗓音一贯清冷,此刻却像难缠的藤蔓瞬间烧红了她耳后肌肤大片,桑晚的心错拍跳了下,淡淡应声“嗯。”她收了手老老实实被他锁在怀里。
“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动身前往魔灵渊。”
“魔灵渊?那不是魔君冷宵的住处,我们去那儿做什么?”
“据赤华所说,是魔灵渊渊底产生了异动。”
殷时溯接着解释道:“魔灵渊渊底封印着魔族灵脉,每一年待血月之日渊底会产生一次异动,魔王九子会在那日之前合力加固封印。灵脉中的灵力外泄势必会引起其他族的注意,到时魔域位置会暴露。”
殷时溯将怀中人紧了紧,“如今血月日期提前,我们正好能借此机会随赤华到魔灵渊看看。”
在堕魔谷中停留数日却未获得任何一丝有关神图的线索,桑晚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赤华兄汇合吧。”
殷时溯看了眼空荡荡的怀,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不该和她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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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