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桑晚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昏暗,喉咙像是吞了千万根针泛着密密麻麻的疼,但她顾不上这么多只想挣扎着离开,然手臂轻晃突然发出“咔嚓”一道声响。
漆黑的视线猝然明亮起来,桑晚下意识闭紧双眼待稍微适应后抬眸,只见自己被玄铁制成的镣铐牢牢铐住四肢,身体悬空于一片深褐色的湖海之上。
周遭的墙壁密不透风,借着亮起的烛火隐约可见上面覆着的一层血泥,那是生前被困在这里的妖魔留下的。
都说天宫有一禁地——魂塔,乃囚世上邪恶之物,蛮荒之境期昆仑曾将妖王囚于此地。
桑晚忍着身体疼痛不禁蹙眉努力搜刮被关在这里之前的记忆。
当时祝师兄曾说妖王出世祸乱三界,先不说这妖王被关在这魂塔之下多年,妖力早已不如从前,何况妖王出世魂塔也当早有预警,可如今妖王祸乱,妖力显大于从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天宫里出了叛徒,还是这妖王或许从未被关进过混塔之中?
桑晚越想脑袋越疼,胸腔一震猛得喷出大口血。
血水顺着唇瓣留向下颚,最后滴入身下的湖海之中。鲜艳的血滴落到平静的湖面上霎时间激起层层涟漪,桑晚闭了闭眼,却见那滴血并未融入湖海之中,当她再想细看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呦,醒了。”
不用去瞧就知道是谁。
林翘的脸隐匿在宽大的玄帽之下,只露出一尖下巴,她几步走到湖岸边,笑了起来:“怎么,睡了三百年,如今不认得我了?”
三百年?
桑晚瞥过头去,一脸不可思议。
想开口说话,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翘似对她这副反应尤为满意,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怪我,差点忘了,你不能说话。”
言罢林翘大手一挥,只见从桑晚喉咙处飞出三千根冰针盘于她掌心,林翘低眸看着掌心缓缓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桑晚半眯起眼,无视喉咙处撕裂的疼痛,盯着岸上人说:“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
岸上人一顿,随后大笑起来,指间一翻只见原本还趾高气昂的林翘像是条死于般倒在地上没有呼吸,而从衣帽里钻出的那缕黑雾却兴高采烈地在四周跳跃起来。
最后黑雾停在了桑晚面前。
桑晚被一股劲抬起下巴,她狠狠盯着眼前的黑雾,似是想从里面窥探出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
黑雾也久久盯着她不说话,虽然黑雾并没有五官,但桑晚总觉得它是在描摹自己的轮廓,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知道吗?”桑晚的下巴被人狠狠一捏,“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黑雾松开她:“殷时溯要与人成婚了。”
桑晚眉头一凌,是师兄!
但阿溯怎会……与人成婚?
不待她思考,黑雾已然化为空气消失于眼前。紧跟着铐着四肢的镣铐猛然断开,一不留神,桑晚坠入湖底。
湖水冰凉刺骨,身上的伤口更显疼痛。
桑晚在水中扑腾几下,睁开眼向上游去,只见迎面砸下来似是一面铜镜的东西将她罩入其中。
身上的疼痛消失,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人满为患的街道上,这时有人牵住了她的手,她抬眸一看竟是殷时溯。
桑晚满眼惊讶与激动,喊他:“阿溯你怎么在这里?”
殷时溯并未看她,只是紧抿着唇,固执地拉着她往前面走。
“阿溯!”桑晚边紧跟着他走边蹙眉,“你弄疼我了。”
然而殷时溯依旧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桑晚咬了下唇,视线落到两人紧紧交叠的手上,不知何时,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竟然变成了一把剑柄,她下意识想挣脱,然后那把剑柄像是刻入骨血般焊死在她手上。
桑晚惊恐抬眸,只见拉着自己走的殷时溯消失了,而原本熙攘的人群也安静下来,定定地看向她。
桑晚不知为何,心口又变得刺痛起来,手中的剑柄越攥越紧。
“挥剑,杀了他们。”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就是他们逼着你的阿溯另娶他人。”
桑晚捂着耳朵摇头:“胡言乱语!”
阿溯明明只钟爱她一人,怎会弃她。
“真是可笑,殷时溯若真是爱你,为何困在魂塔三百年之久却未曾见他来寻你。为何他明明已经成神,神力滔天却抗不了那一纸婚约。”
“他早就忘记了你!”
“你胡说!”
桑晚咬紧唇瓣,环顾四周想要找寻那道声音,却发现原本安静下来的行人再次喧闹起来,他们各个头戴彩花,身穿红衣,手里提着灯笼,怀里捧着喜糖,几米的高墙上贴着刺目的贺喜红联。
路过的行人不管年龄大小,皆道:“祝贺神君与圣女百年好合。”
“圣女……怎会?”桑晚额头印记闪现,怒目道:“全都是障眼法!”
她抬手一挥,脸上落下一片热,腥黏,是血的味道。
原本围在她四周的百姓皆亡于她的剑下。
看着这一幕,桑晚握紧手里的剑,喃喃道:“都是假的,妖孽你给我滚出来!”
“是真是假,你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身上的刺痛再次传来,桑晚猛然睁开眼,想去将那道声音揪出来,却发现自己匿于水中。
她费力爬上岸,大口地喘息。
视线一掠扫到一旁已成一具骨尸的林翘,赶忙爬起身在她身上搜寻出去的令牌。
魂塔守卫森严,饶是权力滔天也得靠令牌出入。